他先是一名大夫,随后才是跟段无洛有私人恩怨的慕风衍,医者仁心的理念让他无法对段无洛见死不救。
慕风衍解开段无洛的衣裳,执起银针往他身上扎刺。
刘成见状一愣,皱纹沟壑的脸上闪过惊怔。
“萧公子你是会医术的?”
他现萧公子落针手法娴熟无比,虽然是他从未见过的针灸之法,但也绝对是个大夫。
是了,萧公子若不会医术的话,他怎么处理得了手臂的伤?
蜡烛离得远,灯光不甚明亮,刘成拿起烛台,来到床前帮他照得更亮一些。
“略懂一二,不过希望刘老伯你能帮我隐瞒此事。”慕风衍边下针边道。
刘成道:“你会医术之事?”
“对,莫让段无洛知晓,明日他醒来若是问起谁救的他,便说是你。”
刘成心里虽疑惑,但他既然如此说了,便答应了下来:“好,老朽会替萧公子隐瞒的。”
慕风衍点了点头,笑道:“多谢了。”
说话中,昏迷过去的段无洛咳出了一口血,意识于半梦半醒之间。
他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耳畔听见隐约的说话声,给他强烈的熟悉感。
“师父…”段无洛无意识地喃喃着。
恍惚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了师父。
段无洛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受伤初醒,看到床榻前坐着个年轻男子。
他单手支额闭目沉睡,一缕漆黑的长自鬓边垂落,眉目俊美,琼鼻薄唇,好像画卷上的美男子,静美又优雅。
段无洛霎时间震惊失神。
他先前昏迷过去时的惊鸿一瞥并不是错觉。
这个传闻中深居简出的卜思谷神医,竟真的与李隐尧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是他视线太过明显,惊醒了那名浅寐的神医。
他慵懒地睁开眼,眉宇间好像还带着几丝困倦,看见他时眼底浮起一丝浅笑。
“小兄弟,你醒了?可感觉身体有哪里不适?”
这人苏醒后,段无洛就能完全将他跟李隐尧分开了。
他们拥有着一样的容貌,但眉眼神态并无相似之处。
眼前的神医他看起来随性淡然,似乎没有什么在意的事情,但看人的眼神却又温和柔软。
“师父…”
段无洛好像跟多年前刚与慕风衍相遇的少年重合了起来,努力伸手想要握住他。
眼前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师父眉眼一如当年,从来未曾改变过。
场景又倏忽转变,年轻的神医修指捏着银针,为他针灸疗伤。
段无洛指尖小心翼翼触上那张脸,碰上了一点点温暖,又受惊般怯怕地退开些许,然后又一点一点试探地抚过去。
“师父,我是不是在做梦?”他轻声呢喃着,胸腔像有什么猛地炸开,剧痛与温暖混杂,“梦里的师父也是暖的吗…”
慕风衍见状不妙,抬手去点他的昏睡穴。
微烫的手掌倏地抓住他手腕,段无洛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但终究还是缓缓闭上了眼。
确定段无洛昏睡了过去,慕风衍微松了口气。
没料到他忽然醒了,方才与刘老伯说的话,他应当没听见的吧?
慕风衍一边医治段无洛,一边给刘成讲解针灸扎刺每一个穴道的用途和原理。
刘成虽是这小山村唯一的大夫,但他祖上世代行医,传承到他这儿的医学底蕴和经验亦有不少。可现在听了慕风衍的话,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听得很认真,尽量将它们都记下来。
待他针灸完了,刘成无比感激:“多谢萧公子指点,听了您的话,我感觉受益良多。”
慕风衍看了看床榻上昏睡着的段无洛:“他是通晓医术的,你对答得上来,才不会引起他怀疑。”
原来是为了更好地隐瞒住段公子。
刘成心下更加不解了:“为何您要隐瞒段公子此事?”
而且还这么大费周章。
慕风衍将银针放回盒中,叹了口气:“这说来话长,若让他知晓,我往后可没有安生日子了。”
他拿出金疮药,顺便将段无洛腰上的伤口换药包扎好。
在刘成父女心中,段无洛是冷煞阴沉的,简单点来说就是一看就不像好人。
尤其与萧公子站在一块儿,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现下见他神情凝重,刘成保证道:“我定会守口如瓶的,谁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