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因为流血,都要从金陵把上官叔叔的世叔请到京城,信都拟好了,没想到睡了一觉,眼睛就又能看见了,给调理着,越看越清,才安心。”
韩临这伤没伤到筋骨,只是皮肉伤,隔日已经能坐起来。
当日上官府挺热闹,迎来送往,笑声说话声,韩临在自己屋里瞧话本,都吵得有些看不下去。
中午上官阙才抽出空,到韩临房间端药的时候,一并送上了两封信。
封皮有写日期,一封是十月底的,一封是最近的,写信人是挽明月。
“上次,你前脚刚走,这信后脚就送到。你不在,我并不好草率替你退回去,就先放着了。”上官阙拨旺盆中的碳火,盯着韩临把药喝干净,接碗的时候抚着韩临干呕的背,继续讲:“等到你回来,我伤重,外加事多,把这信忘了。方才新的这封信送到,这才想起来,给你送过来。”
韩临捏着信,忍过喝药的那段不适,把信又递过去:“你看看吧。”
上官阙轻轻摇头,端起药碗,转身往屋外走:“你们的事我不参与。”
韩临于是把手伸回,拆信去看。
他当然知道上官阙不会当面看别人给他的信,这信件也完好,没有拆动的痕迹。上官阙只是需要韩临的一个表态,韩临对他没有隐瞒的表态。至于朋友间的信件讲了什么,并不重要。
门给阖严后,韩临先拆了最近那封,果不其然,是单纯的新年贺词,冗长乏味,字迹倒是挽明月的。十月底的那封,韩临拿在手中,并不瞧,一双眼透过床帐,去看系在窗前的风铃。
从湖边船上带回风铃后,他随手扔到桌上,不知什么时候给红袖看到,红袖见这风铃模样古香精巧,就自作主张给他挂到窗框上,他也懒得再拆。
窗户没开,一阵死寂里,那枚燕尾镖,好像真的如同一只飞燕吊死在铃铛上。
韩临收回眼,把未开封的信丢进床头柜最下一格的抽屉,那里头还扔着一罐并非用来擦手用的擦手油,三四只用途单一的药瓶,几本残破黄的话本,韩临随手捡了本话本,靠在床头打时间。
晚上屠盛盛来吃年夜饭,韩临撑着下床也去,上官府四处挑着灯笼,雅致的红纱灯,红彤彤的很喜庆,屠盛盛讲就该冲冲最近这晦气。这地方寻常宁静,此时外头也喧闹不止,有孩子的嬉闹和爆竹响。
美中不足是韩临嘴巴没享着福,给上官阙盯着,辛辣油腻的都不许碰,更不要提喝酒。
两个年纪大的都有伤,只喝淡粥,倒是两个年纪小的,对碰着喝起酒来,屠盛盛甚至教起红袖划拳。韩临忙喝止:“你教她这个做什么。”
倒是上官阙出口劝:“过年高兴,他们闹着玩。”
屠盛盛咧嘴哈哈笑,吃完饭就牵着红袖出门了,说是到闹市瞧瞧热闹。
送出门时,上官阙交代他们早些回来,二人也只潦草的挥挥手。上官阙叹一口气,转身见身后的韩临抱臂,一脸提防地望着二人远了的背影,挑眉问:“怎么了?”
“你说这小子真对红袖没别的意思吗?”
上官阙含笑,跨过门槛往家里走。
韩临见他笑,心里愈没谱,捂着腰伤忙追上他:“你笑什么?难不成这小子真有什么?红袖还那么小!”
上官阙在前头走:“笑你不肯当爹,偏要操当爹的心。”
韩临也不顾他在揶揄自己了,心急的问:“问你呢,别打岔。”
“红袖像是不分轻重的孩子吗?”
“小屠,我说小屠。”
“小屠对红袖,不是和当年你对我一样吗。漂亮向来吸引男孩子,无可厚非。”
“那怎么能一样啊,你我年纪没差几岁,又都是男的。”
上官阙歪过头瞧他,倒是没有再接话了。
韩临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就跟着停嘴。
同上官阙洗漱完,往楼上走时,韩临还是没忍住问了:“我也不是非要拆散他俩,就是红袖真的还小……”
上官阙停步:“你不觉得你对她过分关注了吗?”
韩临没有多想:“她是我从火场里救出来的,又被我带回京城,我当然要多考虑她。”
“那你认她做女儿最好,名正言顺。”
“很奇怪啊,我就比她大十岁。”
上官阙侧过脸:“在很多人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心。有点巧了,花剪夏和舒红袖。非议不断,对谁都不好。”
韩临嗯了一声,便低头跟在上官阙身后,思索他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