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城,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那面刺眼的太阳旗被扯了下来,扔在泥地里,被无数双沾满泥土的草鞋踩踏、碾烂。
新一团的战士们,脸上还带着未干的硝烟,眼神里却爆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那是胜利的光,是吃饱饭的光,是把憋了八年的恶气一口吐出来的光!
“财了!他娘的财了!”
李云龙站在日军军火库门口,双手叉腰,那张大嘴笑得几乎要咧到耳根子后面去。
他身后的张大彪,正带着人清点战利品,嗓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尖锐变调。
“副、副团长!”
“九二式步兵炮,十二门!一门不差,全都亮得能照出人影!”
“八二迫击炮,二十四门!”
“歪把子、九二式重机枪,加起来过一百五十挺!我的乖乖!”
“三八大盖……七千多支!子弹……子弹箱子堆成了山,根本数不过来啊!”
每一声嘶吼般的汇报,都像一炮弹,在所有战士的心里轰然炸响。
许多刚放下锄头没多久的战士,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铁疙瘩。
他们一个个激动得浑身颤抖,伸出粗糙的手,摸摸这冰冷的炮管,又抱抱那沉重的机枪,脸上的表情,像是穷了一辈子的光棍,头一回摸到媳妇的手。
除了军火库,还有一座被服厂,里面的崭新冬装,足够武装一个师!
一座小型的兵工厂,虽造不了大炮,但修理枪械、复装子弹却绰绰有余!
粮食仓库更是被直接搬空,雪白的大米和面粉堆在广场上,映得每个战士的眼睛都泛着红光。
李云龙狠狠一拍大腿,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什么他娘的叫富得流油?!”
“这就叫富得流油!”
“从今往后,老子顿顿都要吃白面馒头!谁敢再让老子吃糠咽菜,老子一枪崩了他!”
整个平安县城,彻底沸腾。
只有赵刚,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和多出来的一千多号俘虏,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夜之间,被那个叫沈征的年轻人反复碾碎,又强行粘合。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正用一块白布,平静地擦拭着楚云飞那柄中正剑的年轻身影,一种巨大的割裂感涌上心头。
这不是打仗。
这是艺术。
一种把战争当棋盘,把敌人当棋子,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恐怖艺术。
就在这时,指挥部里那台缴获来的日军电话,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赵刚一个激灵,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这里是新一团指挥部。”
电话那头,是死一样的沉默。
随即,一个咆哮声猛然炸开,差点把赵刚的耳朵直接震聋!
“让沈征那个小王八羔子给老子滚过来接电话!!!”
是旅长!
赵刚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他死死捂住话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沈征面前。
“沈、沈征……旅长的电话,他……他好像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