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蓝衣雪人,眸光繁杂,唇色微抿,太拧巴的人就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明白。”
他朗声道:“钓酒坛比你们先前斩妖兽简单,钓不起来,那就一直留在这陪着老朽罢。”
话音落,如霰手中钓竿微动,他右手扬起,一个双拳大小的酒坛便轻巧跃出水面,扑通一声后落入他手中。
他拆开泥封,向里看了一眼,双眼微弯,略显矜傲地看过桃溪,启唇点评道:“还算有品。”
不过他并未将坛中之物取出,谁也不知是物件还是字条。
另一处,卫常在也终于睁开眼,他钓起的是一个更为窄小的酒坛,几乎只有一拳大小。
他揭开泥封,从中取出一样东西,远远看去像是一粒豌豆,又像是一粒药丸,他敛下眉眼,将东西放入芥子袋,并未开口解释。
“好!”老翁拊掌大笑,“终于可以一同吃些东西,等你们钓鱼都等饿了!”
他站起身,抖抖蓑衣,于是半空中乌云尽褪,细雨已歇,他提起脚边余下的几个酒坛,扛起鱼竿,如同一个真正的渔夫般领着众人向茅屋走去。
刚一进屋,他便招呼众人坐下,全然不管他们心情如何,自顾自高兴地提起其中一个酒壶,竟有青鱼源源不断从中游出。
“老朽不才,爱做鱼吃,这全鱼宴最是拿手,你们可都要好好尝尝……不准帮忙,你们哪里懂鱼!”
林斐然收回手,点头道:“多谢前辈。”
如霰同样颔首而过,坐到林斐然身旁,秋瞳心下不解,仍在思索方才的字条,有气无力谢过后随意坐下,卫常在同林斐然一般,开口谢过后才落座。
老翁心情大好,做菜时胡乱哼唱,几人便在桌上交谈起来,不过主要是林斐然与如霰交谈。
当然,是如霰挑起的话头,他向来可以视旁人如无物。
如霰开口问道:“说来,你也许久没吃过东西,饿不饿?”
林斐然摇头:“也没有太久,不过确实有点饿。”
如霰略弯唇角:“就一点?”
林斐然有些不好意思:“好吧,是很多。”
不是有点,是十分饥饿,好在她惯于忍耐,尚且能压下这股饥饿带来的燥意,若是换作常人,早就失神发飙。
如霰的视线又落到她的臂上:“方才看你臂力不错,学过箭术么?”
林斐然视线向卫常在二人处瞟过一眼,点头:“学过,不过臂力是练剑练出的,我不习惯射箭。”
他的问题还未完,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想知道:“你下盘也稳,锻体练得如何?”
林斐然还未开口,便听得一道幽凉的声音插入:“作为她的契妖,你是不是看得太过仔细?”
如霰话音一顿,转眼看向卫常在,嘴唇仍旧扬起:“那又如何?”
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无知觉的声音插入:“的确好看,有种特别的流畅之美,我也看了许久。”
两人转眼看向秋瞳,无言般收回目光,只看着桌前几寸。
林斐然望向三人,一时后知后觉,原来他们都看得这么仔细,若她方才面目狰狞,龇牙咧嘴……
脸上似有火烧,她不敢再细想下去。
直至一桌真正的全鱼宴摆上时,众人才知道老翁所言非虚,他擦擦手,摆上碗筷。
“都吃吧,吃了送你们上路!”
秋瞳执筷的手一顿,默默看去,老翁自知说错了话,朗声笑道:“吃了送你们出去,我要等下一批人来咯!”
煎炒烹炸,炖煮炝锅,十八样鱼菜毫不重复,色香俱全,几人一开始还吃得津津有味,但不多一会儿,众人吃饱撂筷后,这全鱼宴却没多大变化,好似只受了点皮外伤。
老翁放下筷子,神情失望:“这就饱了?四个长身体的少年人,就几筷子的量?”
“我已经过了长身体的年纪。”如霰凉声开口,随即抬起下颌,点向林斐然,“真正在长身体的只有她。”
众人一同看去,林斐然吃相不差,慢条斯理,但一直未曾停过。
卫常在与秋瞳一开始心绪平稳,默默等待,直到全鱼宴受了重伤时,他们才觉得不对。
秋瞳心下暗惊,怎么林斐然下山一趟,胃口翻了十倍,难道她下山后从未吃饱过?
比起秋瞳,卫常在更是讶异,他从来不知林斐然这么爱吃,甚至开始怀疑她以前同自己一道吃饭时,真的吃饱过么?
讶异归讶异,他还是抬起手,悄然将她面前空盘撤下,换上自己身前的鱼。
在桌之人中,只有老翁一人又惊又喜。
“好好好!”他喜到连说三声,“这才是我的好后生,一身的胃口!能吃就多吃点,鱼肉管够!”
林斐然:“……”
一时不知该不该吃。
如霰别开眼,眼中笑意未褪。
一桌全鱼宴,竟真的被林斐然吃了个干净,只剩半拉鱼骨,老翁看得红光满面,又邀几人在此休息片刻。
“大门在此,睡饱了,不想睡,都可自行离去,老朽我又要去钓鱼了!”
老翁顶着头顶一片乌云离开,满是笑意,林斐然几人向前为了寻花,连续消耗已久,确然有些疲乏,便在此小憩片刻。
桃花悠悠,溪水潺潺,几人终于在这天地号房中吃饱喝足,一同向老翁道别后,这走到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