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我就是来宫里偷点东西,在这世道苟活一下,有必要追这么死吗?还你还你都还你!”
辜不悔喘息不|止,叉腰道:“看什么,我一介凡人,你还真想杀了我不成?”
卫常在目光死寂地看着他,随后抬起手,比了几个手势。
“你问我怎么能跑过你?”辜不悔打量他,顿了一瞬,才笑道,“没听过我的名号?恶人辜不悔,脚踢修士,拳打仙人,没点真本事怎么和你们斗?”
他看向手背,又打量四周,只觉得眼熟,这里不就是圣宫住的地方吗?
原本花丛锦绣,可惜早已无人照料,如今茎上的刺又干又硬,在他手上划出几条血痕。
他默然看了片刻,才收回目光,看向卫常在。
这个少年人抬起手,并指在嘴边动了动,又指向他,比了几个手势。
辜不悔假装看不懂,挠头道:“我也就知道一点哑语,阁下这个实在看不懂,这些财宝你都拿去罢,就放过我,如何?”
两人就这么对峙,一人告饶,一人不语。
许久之后,卫常在才终于离去,辜不悔按照林斐然交代的,就地休息了三刻钟,才自己动用灵玉,驱动法阵,转瞬间出现在东南一隅的冷宫中。
林斐然已经等在这处,两人一见,她立即掩住他的双唇,随后示意他看向掌中。
掌中正亮起一道巴掌大的法阵,恰有一道厉声从中传来:“张春和,沉默这么久了,还不准备说吗?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
林斐然很熟悉,这是毕笙的声音。
片刻后,张春和的声线同样响起,相比起来便显得平静寡淡:“倒是开始审问我了。我说过,常在倾心林斐然一事,我也是后来才知晓,问心石亮起,意味着我没说谎,不知圣女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你!”毕笙气极。
张春和反而道:“我承认,我的确利用你们要诱杀林斐然一事,达成斩去常在情根的目的,可你们不也利用了我么?我倒是很想知道,那场婚宴为何一定要办?”
毕笙没有开口,就在这时,忽然出现另一道苍老而淡澈的声音。
“毕笙,我也想知道,这场婚宴为何要办?”
这是丁仪的声音。
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发问:“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至今也没回答我,既然一切都在今日摊开来,那我不也再静声。
为何我们从来不知,那方冰柱竟受密教操纵。”
毕笙冷笑一声:“密教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质问?攒好功绩,顾好自己便好。
张春和,以往敬你一分,你反倒得寸进尺!给你三日时间,向我解释你到底做了什么,否则,不仅功绩全部抹去,你的这条命,我也要向你索!”
法阵中一时寂静下来,一切以三人的争论开始,以沉默作为结束,众人皆散。
林斐然二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思索什么,直到光芒散去,她才收回思绪,问道:“前辈,你还好吗?”
辜不悔摆手道:“没事,如你所说,他没有杀意,更没心思抓我,莫名其妙盯着我看了好久,说了两句话之后,自己走了。”
林斐然顿了顿,又道,“他不是哑了吗?”
“还有哑语嘛。”他动手比了几个手势,“游历时间多年,哑语我还是懂不少的。对了,我发现——算了,时间紧急,其他的暂且不提,先去找沈期。”
林斐然点头,两人借着法阵的助力,移转穿梭间终于排除到某一处,他们翻上屋脊,透过轩窗见到了在桌案前动笔的沈期。
奇异的是,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在看守。
林斐然二人远远看着,反倒不敢贸然靠近。
半晌后,只见沈期放下笔,长叹一声,走到窗边眺望,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两分酸涩,八分嘲哳。
“噫吁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林斐然:“……”——
作者有话说:[比心]
第277章再会“……命无多时。”
沈期的诵书声虽然有些刺耳,但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倒是分外和谐。
他唱读到一半,不知想起什么,一双鹿眼顿时湿润起来,面色也有些苍白,他哽咽着擦拭眼角,声音也变得沉闷,但还是坚持颂唱着,看起来颇有几分破碎的味道。
辜不悔忍不住感慨:“看起来伙食还可以,至少还有几分力气。”
他收回目光,看向正四处打量的林斐然,问道:“你眼力好,看得如何,这里当真无人看守?”
在沈期的悲声高呼中,林斐然的目光静静移到檐上,她默了片刻,摇头道:“虽然无人,但这里却是守得最严密的地方。”
辜不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暗色之下,宫灯之上,屋脊处的六座琉璃像正隐隐露出轮廓。
那本是宫内用于衔接檐角的脊兽,许多处宫殿的檐上都压着几尊,但这里的却是琉璃塑出,又只有酒盏大小,从左至右立于屋脊之上,兽首奇形,姿态不一。
为首的是一挥着拂尘的骑鹤道人,后方依次跟着踏云巨狮、展翅天马、磨爪狡猊、越海狎鱼、以及一只挠头的猴面人像压尾兽。
辜不悔没有灵力,虽然看不出其中的古怪,但只打量了几眼,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迫,脑中沉沉、双目昏昏,他倏而间打了个冷颤,但因他气势同样不凡,这才不至于真的晕眩。
他闭眼揉了揉额角,忽而想起什么道:“这些不是普通的脊兽,我听闻参星域建立之初,丁仪于人间云游时曾收服数只异兽,莫非就是这些?”
林斐然收回目光,心中思索,颔首道:“我也有所耳闻,异兽不比法阵这样的死物,也不似修士这般多心,用它们来看守的确安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