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用处。
她接着又牢牢地抱住了李振华的手臂,对李般声嘶力竭:“你就认个错吧,小般!小般!”
[是的,家庭里的过错是沉淀多年的淀粉,是不可分解的,你认错吧]
“我有什么错。”
轻飘飘一句话,细嫩的、幼稚的、带着若有若无的仿徨,多像一句童音。
汪悦心一颤,嘴唇微张,还要再说时,忽的就看见了李般那双细细的、上翘的漂亮眼睛。
它一眨不眨,用种接近怨毒的眼神与李振华对视。
那种轻红的、烧冷的眼神圈在瞳仁之间,瞪着人活脱脱像具烧死的阴尸,仿佛在濒死尖叫:错的、该死的明明就是你!
女人脸庞煞白,在李振华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我他妈的给你吃给你穿,供你学高档东西,长那么大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你看我什么眼神?不得了了呀,居然知道咬人了呀…”
李振华挣脱开无力的汪悦,挽起袖子粗声大吼:“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你爹这样说话!妈的还敢瞪老子!”
掀开桌椅掀开盖,他手臂高高举了起来:“老子看你活腻了!认不清谁是谁了!”
狠戾如鞭。
啪的一声巨响,吃了十成十力气的开弓!
那把体身润泽、红褐色的,几个小时前仍在灯光下动人心弦的琴弓已然化身为李振华最趁手的武器,直直抽在了李般的脸上!
耳边蜂鸣嗡嗡,头顶吊灯光怪陆离,荡漾出六边形光晕。
见到这一幕的汪悦整个人都吓懵了,她呆呆地站在餐桌边,手紧紧揪着那块泛黄的蕾丝餐布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发抖。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恐怖的画面!
汪悦眼珠僵硬朝李般看过去,客厅没有很大,汪悦可以清晰可见一道深深的红从额角延长到下颚,红的滴血,红的凄艳!
破皮挤胆。
鲜红啪嗒啪嗒止不住,顺着尖尖的下巴流淌到校服领口。丝丝缕缕、那道琴弓像是融入了他的肌肤…肤愈冷朱弦愈深…
只是看着,便有感同身受、密密麻麻的刺痛……
“呵。”
很不屑的一声讥讽。
李振华如常胜将军站立,长枪折戟,睥睨:“对你稍微好点就要造反了,妈的,看看你这表子样。”
不知不觉间电视已播至黑屏,地板乱糟糟的,三片四片薄薄的陶瓷碎片露了尖削的边,是纵然破碎、依旧锋利的白。
多糟糕,它都摔成了这样还那么明净,衬得一切颜色都不如它。
“别说了…住手吧…”汪悦啜泣着,可是声太模糊,没人听见。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结满血迹的手掌黏糊糊的粘在虎纹面板上。在碰到的那一刹那,长舌微露,冰冷的腥气。
骨节分明的手结着茧糊着血,提起华丽的木材。
硬抑一口气,李般抬起头喃喃:“让我想想,我是小畜生、我是白眼狼、是表子…那您呢?老畜生老白眼狼老表子?”
他脸上还淌着血丝,面无表情的,却让李振华疑心是在笑。
反了天了!!!
“他妈的…!”李振华气的彪不出其他脏话来。
他竟不认错?他竟要反驳?
双目炯炯,呼吸剧烈颤动,李振华从未如此愤怒过,他感到自己那雄厚的权威在这一刻被打破很彻底!下一秒,那条神圣的教鞭将要再次降临之际。
“———哐啷!”
多么灿烂的重击。
他惶惶的血,他刚硬的肉,被优雅的器物融合链接,宛如血缘。
汪悦眼睁睁看着李振华倒了下去。
李般居高临下站着。
微笑着。
那隐隐约约透着甜的湿漉面容,娇艳欲滴,滋润齁人,简直要将她气管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