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蓄意溅他一身洗澡水。
“来,你过来。”衡弃春单手握住那块滴水的巾帕,用手指扣住浴桶的边缘,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指向仍在水里扑腾的楼厌,说——“为师给你治治。”
听见这句话的楼厌顿觉不妙。
怎么回事……
不是想好了回来一定要讨衡弃春欢心的么,怎么又把他师尊惹生气了?
“嗷……”
我不是故意……嗷嗷!!
话未说完,他已经被衡弃春用手里那块巾帕兜头兜脸地包裹起来,泡在浴桶里被撩起来的水洗干净泡沫,并粗暴地将他尾巴上沾着的泥渍清洗干净。
楼厌被他洗得浑身难受,在记事珠里看到的、衡弃春刚把他捡回来时替他洗尾巴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
他感慨衡弃春变了。
再也没有当初的温柔了嗷嗷……
把该洗的地方冲洗干净,衡弃春将狼崽子从水里拎了出来。
水流被带出来,“哗啦啦”地淋了一地,整个屋子里都变成一片狼藉。
楼厌打定主意不会再惹衡弃春生气,从始至终都在努力控制自己想要抖毛的欲望,彻底成为一头湿哒哒的落汤狼。
衡弃春掐了个诀替他烘干净身上的水,坐在床沿处认真端详给自己舔毛的狼崽子。
灯影昏沉,暮色陡深,他这次只是宽了最外层的衣带,坠在光下,仍显得形单影只。
他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问楼厌:“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
楼厌“嗷”的一声停下了舔毛的动作。
他转了一些眼睛,怕小动作太多更惹得衡弃春起疑心,于是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抬起头来,冲着衡弃春抬了抬下巴。
看起来还好,实则心里已经慌乱不堪。
衡弃春时怎么知道的……
若是告诉他自己遇到了虚生子,他必然又要追问虚生子对自己说了什么。
不行,绝不能被他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于是楼厌“嗷”了一声,尽可能狼言狼语地对衡弃春说——没有啊,什么人都没遇见。
混战那一日我不小心从山上摔下去了,爬了三天才从山谷里爬上来呢。
楼厌说到这里还不忘舔舔自己的上嘴唇,闷闷不乐地叫了一声。
他主动对衡弃春解释:
摔下去的时候把脸蹭伤了,见不了人,实在是难看死了!只好先变回狼!
第90章因思杜陵梦小狼慌乱了一瞬。
衡弃春显然哽了哽。
借着内室里一盏忽明忽暗的灯,他看清小狼那张覆盖着灰黑色软毛的脸,鼻头湿漉,眼眸明亮,不像狼,反倒透着一股意想不到的可爱。
衡弃春对此毫无抵抗力,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小狼的脑袋。
眉骨上方的那一小片皮肉似乎真的肿了一小块,衡弃春的拇指在上面按了一下,成功牵起楼厌一声咆哮。
还能叫得这么大声,那就说明没事。
衡弃春放下心来,却也知道楼厌执着自己的面貌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没有强行逼着他变回来。
他沉吟了一声,看着逐渐深下去的夜色,问:“那……那你回自己房间睡?”
楼厌竖了竖毛,想要表示不满又不敢,梗了梗脖子又把脑袋垂下去了。
衡弃春反倒意外地挑了挑眉。
乖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外面犯了多大的事呢。
静默片刻,楼厌始终没有反抗的征兆,于是衡弃春点点头,顺手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让他回房。
楼厌弓着脊背伏在地上,喉间发出难以压制的低吼。
然后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有本事永远也别喊我上床!
嗷嗷嗷嗷嗷!!!
大殿里一泓灵泉正汩汩淌着,泉水汇聚在神殿正中,供养起一池沐着神泽的莲花。
衡弃春打坐的莲台就悬在莲池之上。
貔貅幼崽还赖在这里,正趴在那盏鎏金灯柱旁边,垂涎欲滴地盯着那层金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