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维勉回头一看,贺云津抱拳低,一副礼数周全、忠肝义胆的样子。
贺云津又道:
“尽管如此,二殿下仍不可掉以轻心。方才……”
面前人尽管没有回身,然而手握成拳。贺云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想靠这么三言两语洗清嫌疑是不可能的,他的云舸是厚道,但绝不是昏昧。
但若是秦维勉真有宏图远志,定然会将他留在身边。他这样的人或许危险,但有用。
就看秦维勉敢不敢用他了。
“大哥今日宿在这里,我实在无暇顾及道长,便不虚留了,改日再请道长相见。”
贺云津俯抱拳,不禁浮起一抹笑来。秦维勉回身越过他,未曾着眼去看。
谢质一直在书房门口焦急等候,见他二人不一时便改道回来,贺云津别去,便也猜得两分。
秦维勉请他堂中坐下。
“希文一定在想,我为何对云津道长如此宽容?”
“二殿下向来能够容人。只是这贺云津不光奇怪,恕我直言,他行事简断,天机颇深,刚刚竟然擅自出手打昏了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恐怕危险啊。”
这点秦维勉已经不担心了。
“希文,我们身边需要他这样的人,也缺少他这样的人。”
谢质听了脸色阴沉。
秦维勉知道他的心思。谢质对他是毫无保留,更兼自视颇高,如今听他如此看重一个横空出世的山野道人,心中自然是不平的。再加上他刚刚避开谢质,说不定谢质心中还掺杂了一些微妙的妒忌。
想到这里,秦维勉心里倒觉得柔软。
“希文——”他温声劝道,“你的才干和心地我自然清楚,然而有些事与你不相称,我不愿意委屈你去做。”
“二殿下千万不要这么说!”谢质起身揖拜,“我什么事都肯为二殿下去做!”
秦维勉连忙将他扶起:
“你我之间,还用如此吗?”
若是以往,谢质听了这话定然十分感动,再无他疑。可是近日来秦维勉每每为了太子、为了贺云津的事瞒着他,谢质实在难以安心。
“二殿下既知我的心意,”说到这里,他小心地看了眼秦维勉,想探查对方是否听出了自己的双关之意,“若是用得上谢质之时,自可吩咐。”
秦维勉颔,将神情藏在了烛火阴影之中。
谢质见他不置可否,不敢追问。从前他们一处读书习字,他满以为秦维勉的心思同他是一样的,他们是伯牙子期一般同心相知。可随着年岁渐长,秦维勉的心思便不止在诗书之上了。
人还是那个人,令谢质陌生又熟悉。好像一本经典,如今又有了他不曾读过的注解。
谢质只觉这些转变与太子有关,可他探查不出。他也曾向太子妃、他的族姐探问,但姐姐也像故意一般,什么也没说出来。
到底是什么难处,秦维勉宁可用贺云津,也不肯用他?
贺云津心情也不轻松。
范得生接住了他,连忙问道:
“师父怎么去了这么久?!”
“无事,不过是差点死了罢了。”
这话贺云津说得轻巧,逗徒弟玩的。真正令他烦心的是谢质,秦维勉如此维护谢质,可见其分量。
这是火烧眉毛的危机,他必须赶紧想出应对之策。
晚上宵禁之后,贺云津在院后等古雨。
“喂!”
古雨还未现身,声音先到了:
“你做什么,总教小九欺负我的画眉?亏我把竹子养得那样好!”
“嘘——”贺云津将他请到一旁,回头看四下无人,范得生房中也未亮灯,这才低声说道,“我有一事要烦劳你。”
第25章讨赏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话是这么说,古雨还是坐下了。他成仙日久,只觉得百无聊赖,好不容易盼来贺云津,这新邻居还日日下凡。古雨闲得无聊,巴不得有些事做。
“还不是你让画眉啄我的小九?好了,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你会入梦不会?”
“这是最低级的仙术了。你若要用,随我回天上去看术谱。”
“我是想请你,替我入一人的梦。”
古雨难得没有嬉皮笑脸,反而沉下眼眸,在桌旁坐了下来。
“云津,”他不敢看向仙友,“你前世的事,我已尽知了。”
贺云津心中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