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响鼓不用重锤,秦维勉岂会不懂?如今写下这么重的文字,究竟是把他当什么人了。
气了一会儿,贺云津安慰自己,只当是秦维勉一时心急,将信收了。
只要谢质还活着,他自然能救。李先善不让他带兵出关,他使用仙术就是。
哪怕他是个凡夫俗子,什么法力也没有,他也从来没打算让秦维勉失望。
这么一想,贺云津又觉得气闷憋屈起来。
“徒弟明天早上若不见我,便到关上去望。”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希文被掳,殿下责我尽力营救,晚上我出去探探。”
“可是李将军不是不让师父去吗?”
“他要是尽心营救,殿下还给我写信干嘛。”
“要不还是缓缓吧师父,现在山戎刚被我们击退,肯定防守很严,师父一个人——”
贺云津一边穿戴一边说道:“放心吧,你师父死不了。”
两人正说时,军士报说又来了一名信使,专给贺云津送信的。
“前一位刚走,这是怎么回事?”
那信使行礼答道:“殿下着人送走了前信,晚间又写了这一封,让小的加急送来,小的不敢停歇。”
贺云津不禁气恼。连飞两封书来催战,他就这么信不过自己?
第61章谁还没点脾气了
贺云津接过信来,只见秦维勉写道:
“济之如晤:自前书后,忧思无已。前线风沙催人,尔部行军疲惫,我岂不知?非疑尔忠勇,实虑不能破贼。夜间挑灯看剑,忽忆前日校场比武及围场射猎等事,吾三人携手并肩,相依之情,岂愧金兰?
今谢郎陷敌,非独折我臂膀,想亦如剜尔心肺。彼虽性傲,然于你我所谋,实多襄助。三日为期,非为相逼,乃忧贼虏凌践,恐彼不能久持。彼素身弱,敌犹残虐,想济之较我更为知悉。
谢郎之韬略,实为我军砥柱,尔之智勇,亦乃破敌关键。望尔振作虎贲之士,全此袍泽之义。军中粮秣已备,更遣良医携药先行,我当亲为后援,书不尽意,唯望珍重。”
贺云津看了苦笑。前书都了,如今又在这里找补,是怕他被逼急了怠工,还是单纯在搞软硬兼施的驭人之术呢。
秦维勉是威压也好,怀柔也罢,都是为了谢质的安危。可他贺云津又岂会不救谢质?如果谢质出事,他可再也比不过那人了。
那信使在旁看着贺云津久久不语,开口试探问道:“贺校尉可有回书令小的带去?”
贺云津想了想,只觉说什么都无味。
“你上覆殿下,就说——就说贺云津从命。”
夜里贺云津招来小九,让它带自己上天。古雨见他回来,疑道:
“又出什么事啦,你又死啦?”
“我来吸点清气,”贺云津说着就往里走,顺口问古雨这几日在做什么。
“左不过是闲待着罢了,那宴冰不对劲,我不跟他玩了。”
贺云津只当是年轻人之间的磕磕绊绊,也不放在心上。他从架上取下一只玉瓶,古雨看了奇道:
“你要服丹?到底怎么了?”
“前几日在人间用了法术,一直觉得不大安稳。”
真正损却自己元丹的人,古雨也未曾见过,并不清楚究竟会怎样。如今听贺云津这样说,古雨猜测在人间强行运功真的会对根底造成损伤。
“那你现在还要用?!你家云四又要死了?”
“不是他,是谢希文。”
古雨嗤笑道:“我在万象镜里看过多次,他可是你夺缘之路的劲敌吧?”
“唉,没办法啊,我尽力不用仙术罢了。”
古雨本想再说什么,贺云津已经不见了。
“真是的,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傻成这样。”
人间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贺云津下凡径直到了山戎营中。他稍一寻找,便见到了谢质的身影。
还好他来得早。贺云津见谢质竟然就这样被露天绑在树上,凭他这纤细的文人体格,前些天路上又病了一场,这么风吹日晒的,怕是坚持不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