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之找过仙草没有?是否也想青春永驻?”
“殿下难道就没觉得,我已经青春永驻了?”
贺云津的语气半真半假,要放从前,秦维勉自然全不相信,理都懒得理,可是今日他听了却感到心中一沉。
如果贺云津真的仙龄永驻,他该怎么办?
偏贺云津还在边上添油加醋:“或许我也已经是花甲老人了呢?”
秦维勉愣住了。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嗤了一声,嗔道:
“我观济之虽然时有老气横秋之色,但花甲还断断不至于。你若真有那暮年之心,你我又怎会一拍即合?”
贺云津跟在秦维勉后面,无奈地笑。他想秦维勉若早知道他真实的年齿,确乎不会这样待他。伪造身份文书之时,贺云津想了又想才写上一个“治平二十年生人”,略比秦维勉大上几岁,他知道云舸一定喜欢稳当可靠的人在身旁。
逃亡路上虽然饮食不继,但好歹观中还有水井。秦维勉要来水,仍旧认真洗漱了一番。
“诸位,敖将军和庄将军都不见前来,我意不能再等,就我们四人乔装改扮了出去,回到相洲关。文俭举城造反,此等大事必然很快直达天听,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贺云津昨夜分明看到庄水北被下属藏在了府库里,以为他定是准备夜里偷潜出城,怎么现在还没到呢。
没有增援,那么秦维勉的安排确实是最佳的决断,只是如此一来,以后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贺云津往横州城的方向望了望。就在他灰心之时,却突然听到一阵遥远的马蹄声。
“殿下等等!”
贺云津示意众人细听,很快路天雪也听到了。秦维勉连忙下令:
“天雪出去看看是敌是友!”
路天雪得命去了,贺云津护着秦维勉躲到了后面。不一时路天雪回来,还带着一人。
“庄将军?!”
“燕王殿下!”
庄水北立刻拜倒,秦维勉大喜过望,忙问他城中情况。
“那晚末将跟敖将军思虑难以脱身,末将便偷偷藏身于府库之中,暗中联络了几个好友,今日破晓之时一同逃出。殿下,外面是卑职和戴举戴将军、窦扬窦将军的人马,我等都是汉臣,世受国恩,岂肯与反贼为伍!”
秦维勉喜道:“共有多少兵马?”
“约有三千余人。”
“好!太好了!敖将军如何,你可知道?!”
庄水北垂叹道:“敖将军率卫队突围不成,被文俭俘虏,我等出来之时听说他尚未遇害,殿下切勿太过忧虑。”
秦维勉便请戴举和窦扬都来相见,部众则留在半里之外。其中戴举礼毕道:
“二殿下!末将还有一事汇报!末将有一内弟乃是文俭那贼人心腹,末将昨日特特找他套话,得知如今文俭正在到处散布谣言,说殿下已死,要令相洲关大乱啊!”
“你说什么?!”
贺云津连忙拉住秦维勉。
“殿下勿虑。如今我们有了三位将军和几千人马,就有了收复横州的本钱,到时殿下露了面,谣言不攻自破。”
秦维勉看了看贺云津。不错,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有了人马,多少也能做些什么,至少他可以派人快马回到相州,同时往京中去报信。
想到这里,秦维勉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凝眸远处,反复思量,身边诸人都静静等着这位少年王者的决断。
良久,秦维勉收回目光,琅琅开口:
“我们移兵芳州。”
贺云津最是疑惑,第一个问道:
“这是为何?”
“文俭向南进取,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芳州,我们要抢先一步,芳州绝不能失!”
贺云津更不明白了。夺回横州,收服反贼,其他州郡自然无事,秦维勉为何先便想着去救尚未罹祸的芳州呢?
然而贺云津只疑惑了一瞬便豁然开朗了。芳州这地望他并不陌生,那是谢质的故里。
不唯谢氏,蒯氏、王氏、徐氏等朝中大族均是芳州出身。那地方向来有钟灵毓秀之誉,名门望族数不胜数。
秦维勉这是准备死保芳州了。
可是……
“……殿下是要放弃横州?”
秦维勉挣脱了贺云津的手,在庭中踱了几步,缓缓叹道:
“我也不愿如此,可以三千之人对抗坚城之固,能有几分胜算?横州少说也有两万人马,加之城墙高筑,别说三千,就是三万,若非白起韩信再生,谁能破城?文俭定会趁朝廷不备,立刻侵犯芳州——”
贺云津知道,对于朝廷来说,芳州远比横州重要得多。横州位处边陲,汉、戎杂居,物产不饶。而芳州则是士族郡望,物阜民丰,实乃朝廷腹心。对于朝廷来说,放弃横州,就像当年放弃朔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