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质想了想,看向秦维勉:“便测字吧?”
秦维勉自然也想摸摸道人底细,便颔应允,向谢质道:
“不如你先。”
谢质知道他是想先观望情势,便不推却,略略仰头沉吟。片刻后他看了秦维勉一眼,有了主意。
“便测个‘情’字。从‘心’‘青’声的‘情’字。”
秦维勉眼角染笑,心领神会。谢质见了也一同微笑,等着云津道长作答。
只见那道人沉吟片刻,缓缓分析:
“青者,草也,东也。公子择出此字,当是心不在此而在东方草地也。我观二位公子似有狼狈之色,言语之间气息摇动,想来仍为草地之事而心有余悸?”
一番话说得谢质惊骇,秦维勉讶异。这人知道刚刚的事,难不成他真知底细?秦、谢二人对视一眼,谢质强作淡定接着问道:
“我倒问你,方才草地之上,到底生了什么事?”
贺翊只是一人在此,身旁也无马匹、行李,身上甚至连荷包香囊也无,只有手里拿着那只埙。他沉着地踱了两步,又道:
“情者,又谓情实也。公子写下此字,恐怕也是未知情实,因此问吧。若要细详,还需请手相一看。”
谢质便伸出手去,贺云津道声“冒犯”,向前两步而来,一手执腕,一手托着指尖,将谢质掌心细细看了。
此时秦维勉离他也不过一臂距离,见那道人的手上布满厚茧,颇显风霜,与那张淡然出世的面孔极不相称。
这样的手掌,不是务农,便是习武。
这么一想,秦维勉将手放到背后一勾。他的随身侍卫原本一直在他身后,见这暗示便不动声色地移了两步,换到一个便于控制贺云津的位置。
“如此便更清晰明了了。公子的手相,是个寻而不得的脉络。此事实情,恐怕再无大白之日了。”
见贺云津东拉西扯,秦维勉便知道他并不清楚草地上到底生了何事,估计是刚刚看他们从东方走来,因此试探。
谢质问那道人:“怎么个‘寻而不得’?”
“此寻而不得之迹,又不唯此一事。公子自然是富贵之相,然而富贵难极。我观公子言谈举止颇有士风,想来并非禀赋不足,可惜出身欠佳。”
秦维勉给谢质解围:
“道长这话可差了。我这位朋友的出身可是再难挑了。”
谢家是四世三公的名门望族,半个朝廷都是谢家子弟及其门生故吏,谢质从小就被选入宫中做皇子伴读,如今年纪轻轻已为郎官,哪有比这更显赫的出身。
不料云津道长仿佛早有准备,淡然答道:
“非嫡非长,恐怕算不得上佳。”
一句话说得秦维勉愣住了,这里非嫡非长的又岂只谢质一人?
谢质面色微愠,秦维勉言道:
“我也问一字,请道长赐教。”
“这位公子卜问何字?”
“也问这个‘情意’的‘情’字。”
那道人一直是波澜不惊的淡定镇静,此刻听了这话竟显露出一丝黯然不快来,但随即便掩住了。
秦维勉又道:“便请道长也猜猜我的身份。”
“居东而青者,龙也。今日突降大雨,我便怀疑有龙出没,见公子此字,心中更无疑也,”他向着秦维勉俯身一揖,眉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