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不识趣!今后我自会给你机会立功升赏,难道真要你于行伍之间苦熬吗!在我麾下,还怕没你出头的日子?!”
这确是贺云津没有想的。
秦维勉话中带着似是而非的讥讽:
“道长救我免于万年遗臭,我就不知报答道长吗?”
贺云津忙拱手道:
“秦公子礼贤下士之心我自然知晓,只是些微小事在下不敢居功,更不敢令秦公子为难。今番徒让秦公子挂念,实实有过。”
秦维勉心中存着气,不愿搭理他,贺云津跟得紧紧的,似乎要用目光抓住他。
“在下志不在功名,只想有个地方能为殿下效命,不想一时触怒公子,公子勿怪。”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地势使之然啊。贺云津心想,上辈子云舸追他不易,就当自己欠他的吧。
再说他不认错还能怎样,难不成等着堂堂燕王向他认错吗。
这人转变得倒快。秦维勉看了贺云津一眼,无奈道:
“如此是我错怪道长了。”
贺云津藏住喜色,忙道:
“岂敢岂敢,在下一身荣辱此后皆在公子身上。”
秦维勉睨了他一眼,径直向前走着,贺云津在旁细看,只觉这块冰消融了大半,却还剩内芯一块仍旧坚硬,不知秦维勉心中的肯綮何在。
便是秦维勉也不知为何。
“公子此行何往?”
“我听闻江上晚照甚是壮丽,因此出城一观,道长如若无事,可与我同去。”
贺云津自然答应。
秦维勉即便在宫中时,也常微服出来。章贵妃不管他,太子被拘束得严,也乐得从他口中听些宫外的新闻。
贺云津见他举止,便知他常出宫来,不然何以知晓民生疾苦呢。行了不远出了城门,三人便策马疾行。秦维勉见贺云津骑术非凡,于马上挥酒自如,自有一副名将的气度。
正想时,贺云津于马上回,遥指前方道:
“秦公子,前面不远就到了江边了!”
秦维勉见他飒爽身姿奔驰于天地之间,忽然就明白自己那股郁卒之气是从何而来了。
【作者有话说】
那是一种他结婚了但新郎不是我的感觉。
第35章是懂拱火的
三人到了城外,不远便是大江。遥遥已听波涛翻滚之声,犹如惊雷怒吼,大浪击于岩崖之上,立时化作无数浪花。
贺云津只觉心胸大开,许久不曾这样纵横驰聘。秦维勉听到他的招呼,复加了两鞭,他的马好,跑到前头去了。贺云津朗声而笑,亦是奋力驱策。
“等等我!”
到得江边时,正是红日西斜,彤云万里。那晚霞落于滚滚江面,浩渺如血。晚风吹来,三人勒马凝望,秦维勉不禁道:
“果是壮丽河山。”
这话说得壮怀激烈,贺云津虽早知秦维勉暗藏韬晦,此时听他忘情流露,也不禁觉得好笑。
秦维勉转头,便见贺云津专注地看着他,眼带笑意。
那目光让人很难解作它意。
秦维勉与他对视,仅仅一霎便移开了眼。那目光虽足够直白,无需申明,但他仍觉惴惴不安。
他们的征程虽尚未开始,但秦维勉已知贺云津绝非池中之物。此人身上有股凡俗少见的气质,绝非容易羁绊之人。方才那人驰骋而去,潇洒脱俗,纵横之间满是豪情。
这样的人,太难把握了。
晚照之中,贺云津又问他道:“公子想什么呢?”
“道长又在想什么?”
贺云津道:
“今晚是日圆之夜,如若无事,不如我陪公子到江上泛舟如何?”
晚照虽美,抬头一望,江上日头已显颓势,湛蓝的天压过来,西边只剩一线金色。
秦维勉还未尽兴,便答允下来,让路天雪去沽些酒来。路天雪看了眼贺云津,又看看秦维勉,没动。
秦维勉心想,就算贺云津有歹意,路天雪也打不过,可真是个实心眼的傻孩子。他于是笑道:
“你去吧。有道长在此,自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