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维勉听了无奈轻笑,这贺云津总是这么神神秘秘,可他怎么非但不怒,反而一次次都被逗笑呢。
他是真想知道这样一个人过去究竟会有怎样的经历。他隐隐觉得,那不会是一段愉快的过去,也难怪贺云律不愿开口。
无妨,他总有一天会让那人敞开心扉的。
出去西营之前,秦维勉去宫中辞别了天子和章贵妃。他回来后什么也没对贺云津讲,倒是出那日谢质来了时,秦维勉对他讲了起来。
路上休息时,秦维勉还跟谢质讨论着章贵妃和三皇子秦维务的事情,两人间或提到一些旧事,话只说半句便都明白,贺云津就更听不懂,只听出大意在讲章贵妃如何冷待秦维勉,又怕旁人议论她,因此面上功夫做得倒足。
听不懂他就不搭话,下了马只是坐着闭目养神,范得生见他寂寞便递水给他。
“师父,喝口水吧。”
贺云津心想,这么一会儿你都喊我多少回了,水都快喝完一壶了。他多少喝了两口,看看日头,想着今天能走多远。那边不知谢质说了什么话,秦维勉笑了起来。
“走吧!”秦维勉好心情地下令。
他们这一行人共有百余,除了一些随从和侍卫,剩下便全是燕王府的僚属。像贺云津这样的校尉有八个,另外还有几个偏将军、中郎将等,谢质则做了记室参军。
虽说囚车里拘着卢迪和寇林,但仅凭这么些人手,是轻易接管不了西营的军队的,贺云津想看看秦维勉究竟有何办法。
这朝廷虽然失却了北地,但京师附近的军队多年未曾作战,如此“承平”之时,反倒难有机会。若是从前,如他在朔州时一般,贺云津自有办法收了这些人马。
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有那日赵与中所说狩猎一事,也要时时记得,古雨这人贪玩不靠谱,他须得提前上天约好才行。
贺云津想着这些事,半晌都不开口。秦维勉早现这人平时并不健谈,只有在他面前才爱说笑,今天着意观察,果真如此。
他们着急赶路,第二日就到了西营。当时已到傍晚,杨恤带人在营门迎接,一众人马均身披全甲,军容肃整,秦维勉却独独留意到杨恤身后搭了一处刑台,刽子手已经扛刀在旁等候了。
见礼一毕,杨恤先道:“末将治下不严,致使部下胡作非为,刺王惊驾,实实有罪,请殿下责罚。”
秦维勉并未答他,而是令人将卢迪、寇林二人押来,向着众人说道:
“请位!此二人擅离大营,盘剥百姓,刺杀本王,本王已经禀明天子,今日带到军前明正典刑!列位要以此二贼为鉴,回去重整军纪,勿要再犯!”
军前传来整齐的唯命之声,贺云津见秦维勉计策成功,不禁也跟着高兴,他正贪看,却见对面赵与中的身影,那人也是喜不自胜,眉眼之间尽是崇拜之情。
第45章猎谁?
秦维勉令将那二贼交付刑台,与杨恤一同观看了行刑,这才扭身朝杨恤道:
“杨将军不心惶恐。如今犯已经就法,想来军纪必能大肃。”
贺云津知道杨家势力之大,秦维勉这是还没准备直接与杨恤全面为敌,他是如道分寸的。
杨恤自然早得了太子的书信,已认下这一局的失利,因此脸上虽不大好看,却也举动得体,看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已有计划了。
杨恤又给秦维勉介绍西营诸将,个个来历不小。秦维勉来之前自然已经打听清楚,如今就对着面孔用心记忆起来。别人倒还好说,唯独紧跟在杨恤身旁那位令他印象深刻。那人长了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给秦维勉行礼时只是略弯了弯腰,眼中尽是不平之意。
秦维勉假装没有看出,只听杨恤介绍道:“此人姓邴,名荣刀,武艺群,从军以来凡是比武皆拔得头筹,因此官拜将军。”
“原来是邴将军。”
既然早知道杨恤准备用行猎来给秦维勉难堪,因此他几个反倒心中不宁,等着看杨恤要如何提出此事。
晚上自然是一番宴饮,那杨恤不愧是士族出身,不仅颇有武将的坚毅威严,举手投足又带着知书达礼的优容优雅,对人有礼,客气周到。
要不是早知他手下军士的恶行,秦维勉甚至都有些欣赏他。
秦维勉酒量一般,喝了几盏面上已有酡色,杨恤也看了出来,不再勤劝。反而邴荣刀说道:“二殿下这就醉了?”
杨恤斜了他一眼,面露责备,又向秦维勉道:“殿下旅途疲惫,不如今日先到这里,殿下早些休息。”
“本王不胜酒力,但怎好扫了将士们的兴?军中难有如此饮宴,大家尽兴便是。”
邴荣刀不做声,眼中却分明含了嗤笑,他起身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