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面,互问了好。
孟丞相道:“黄大监来此,所为何事?”
黄大监道:“万岁爷龙体违和,传旨命您即刻入宫侍疾。”
孟丞相皱起眉头:“太医怎么说?”
太监答道:“您能不知道?还不是老毛病。万岁爷传旨命您入宫侍疾,这是信任您嘞。这个月都第四回了,再没有人比您更得帝心!我是羡慕都羡慕不了!”
孟丞相心道:这个帝心,你羡慕,给你!
我忙死了,圣上还在给他添乱,一点不舒服就觉得自己要死了,焦虑不安,非要亲信陪伴左右。陪伴左右也就罢了,还要跟他扯东扯西,寻求安抚,弄得每次侍疾回来,都要熬夜干活。
再这样下去,圣上没死,他要死了!
他今年都六十三岁了。
“孟丞相,您快些收拾,同我进宫吧,安车在外等您。”黄大监催促道。
孟丞相死气沉沉,道:“稍等。”
不紧不慢收拾一番,孟丞相让人扶着,踩稳板凳,登上安车,同黄大监进宫了。
林岳醒来,已经天亮。
他想着未曾遗忘的梦的内容。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黑色皂皮靴,靴筒上绣金线云纹……
他怎么会梦到这些奇怪的东西?结合分析,梦里的他,似乎在跪着听取圣旨。
若有所思,夜才有梦。难道这与他想要考取功名有关?
林岳潜意识认为不对,思索片刻,睁开双眼。
明亮天光刺入眼中,叫人想要流泪。他抬手遮住眼睛,适应了光线,方才松手,撑着床榻起身。
后脑勺隐隐作痛,且在忍受范围之内,但脑门前,有些沉重,随手摸去,一片湿软,揭下一看,原来是条帕子。
林岳侧头,看到了将帕子搭在他额头上的人。
对方歪七扭八趴在床边,睡得很沉,左脸压在书上,脸颊变形泛红,但书被压得平平整整。
林岳觉得好笑,穿衣下床,放好帕子,挪开对方放在脚边的水盆等物,弯腰抱起人,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人盖好。
对方被他惊醒了,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夫君。
林岳单膝半跪在床,闻言,心念微动,伸手抚摸对方脸颊。温热细腻的手感,令他忘记了对方性别,指尖探向对方唇角,摩挲两下,俯下身体,脸庞靠近对方脸庞。
“林家娘子!”房主在外敲门。
林岳已经感觉到了顾筠均匀的呼吸,经此一遭,如梦初醒,立刻退后。他抿了抿嘴唇,走向房门,打开了,看着房主,道:“什么事情?”
第37章
房主见着林岳,面上一怔,反应过来,道:“我来看看你醒没醒。”
林岳道:“如果我醒了,便去衙门,县太爷从行凶者口中已经审出,他们要杀我们夫妻的缘由。”
房主竖起拇指:“料事如神!”
林岳道:“我知道了,劳烦你了。”
“小事,能为林郎君办事,是我荣幸。”房主笑得十分殷勤。
顾筠已经将应该给房主和租户的赔偿金,给了他们,古县令又派了人,在周围巡视,以保证他们的安全,林岳这会儿收拾好自己,确定门窗锁好,便可前往衙门。
出发之前,他给顾筠压好被子。
顾筠在这期间,翻了个身,侧身弓腰,抖开了一些被子。
院子距离衙门不是特别的远。
一柱香后,林岳见到古县令。
他头一次在公堂之上见到古县令。
对方正在办主人家打杀偷窃仆人案,他很不耐烦,一口接一口地喝茶,两旁衙役杵着杀威棒,嘴里喊着威武,震慑着堂下跪着的主人家和状告主人家的仆人父亲。
林岳扫上一眼,退到一侧等待古县令。
古县令却不愿意为了平头百姓,耽误重要的事情,让衙役把两人都收监了,他走了过来,道:“林贤侄现下感觉如何?要不要我给你请个大夫仔细看看。”
林岳听到平头百姓喊冤的声音,他垂着眼帘,拱手说道:“劳县太爷记挂,目前不觉伤势有恶化的驱使。不过若有好的大夫,也是愿意看看,毕竟伤在脑袋。”
古县令让人去请县城里面,资历最长的大夫。
一柱香过后,那位大夫来了。
对方首先询问林岳当前身体状况,随后拆了绷带,观察他的伤口,最后伸手按了按伤口周围以及一些穴位,得出和上位大夫差不多的结论:
“皮外伤,没有伤及脑袋。不过从你昏迷一夜的情况来看,你遭受伤害之时,颅内或许有点出血,但这没有关系,你很快醒了,且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这说明这点出血没有对你产生什么不好影响。”
林岳闻言,想到自己被顾筠救起后,摸到的鼓包。
鼓包正好在后脑勺,头发里面,由于当时只是碰到才会疼痛,且没有带出任何异常,故而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