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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无声之境上(第1页)

舞台灯光像烧红的针,刺进林夕的眼睛。

汗水沿着额角滑落,带走了睫毛膏,留下灼热的痕迹。手指在贝斯弦上疯狂舞动,熟悉的触感却传来陌生的震颤。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嘶吼着,挥舞着,但这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玻璃。

她听不见。

不是完全的寂静,而是一种可怕的、逐渐沉没的粘稠感。乐队的轰鸣,男主唱沈岸极具穿透力的嗓音,甚至她自己拨出的低音,都变成了模糊遥远、不断变形的嗡嗡声,像是从水底传来的哀鸣。

下一个进拍点。她凭记忆和残存的一丝体感振动,猛地划下手指。

“嗡——哐——!”

一声突兀、沉闷、完全不在调上的噪音,像一头狰狞的怪兽,悍然撕裂了音乐织体。

林夕的手指僵在弦上。她不知道生了什么,只感到贝斯琴颈传来一阵怪异的、失控的震动。

台下瞬间的寂静,比任何声音都可怕。紧接着,嘘声、嘲骂声海啸般涌起。她听不清具体字眼,但那浪潮般的恶意,透过地板的震动,透过台下那些扭曲的嘴脸和鄙夷的眼神,精准地刺穿了她。

她茫然地抬头,看向身旁的沈岸。

沈岸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她,那双总是盛满星光和热情的眼睛里,先是震惊,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沉淀为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和绝望。

音乐彻底停了。吉他手和鼓手不知所措地站着。

沈岸几步跨到她面前,舞台光在他身后打出长长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的嘴唇在动,很快,很激烈。

林夕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从那熟悉的唇形里捕捉信息。但光线太刺眼,他的动作太快,她的恐慌像藤蔓一样勒紧了她的思维。

“……够了……真的……够了……”她依稀辨认出几个零碎的词。

然后,他猛地抬手,狠狠将话筒摔在地上!巨大的冲击通过地板传来,震得她小腿麻。

他俯身,凑近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刻意放慢了度,确保她能“听”懂:

“林夕!你还要拖累我到什么时候?!”

世界,在她彻底寂静下来的那一刻,又被他这句话,砸得粉碎。

她看清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拖、累、我、到、什、么、时、候。

时间凝固了。台下观众的表情从愤怒变成错愕,继而露出某种猎奇的兴奋。镜头对准了他们,闪光灯像冰冷的匕,一下下戳刺着她的视网膜。

沈岸吼完,似乎自己也愣住了,看着眼前瞬间血色尽失的脸,看着她那双骤然失去所有光彩、只剩下巨大空洞的眼睛,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但林夕没有给他机会。她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踉跄着,抱着她那把沉重的贝斯,像逃离一场爆炸现场,跌跌撞撞地冲下了舞台。

身后的喧嚣、沈岸可能有的反应,一切都消失了。

她的世界,从此只剩下彻底的、轰鸣般的死寂。

回到那间租来的、曾经充满音乐和欢笑的小公寓,林夕把自己埋进被子深处。贝斯孤零零地靠在墙角,像一具黑色的棺椁。

那场演出事故的视频被人拍下,放到了网上。沈岸摔话筒乐队内讧贝斯手车祸现场的话题迅爬上热搜。嘲讽、挖苦、阴谋论……网络世界的恶意毫无阻碍地涌入她寂静的世界,通过冰冷的文字。

“这贝斯手是聋了吗?弹的什么玩意?”“故意的吧,想红想疯了?”“沈岸实惨,被这种猪队友拖后腿。”“听说那女的是他女朋友?啧,靠关系进组的吧?”

每一句,都像鞭子抽在她早已血肉模糊的自尊上。

他们猜对了。她确实是聋了。或者说,正在变聋。

半年前一次重感冒后,她的听力就开始出现微妙的下滑。像沙漏里的沙,悄无声息地流逝。起初是高频音的丢失,鸟叫声听不见了,电话铃声变得模糊。她没太在意,直到排练时开始跟不上复杂的节奏,直到需要别人重复说话,直到……舞台上那毁灭性的一刻。

确诊报告像最终的判决书:双侧感音神经性耳聋,原因不明,进行性展,预后不良。医生冷静的声音透过助听器传来,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杂音:“……尽早适应助听器,学习唇语和手语,考虑未来植入人工耳蜗的可能性……”

助听器。那对小小的、米色的、塞进耳道里的东西,是她现在连接外界唯一的桥梁。但它放大一切,包括噪音。脚步声像锤击,键盘敲击声像爆炸,碗碟碰撞是尖锐的酷刑。而人声,尤其是沈岸的声音,经过助听器的扭曲,变得陌生而怪异,失去了所有她曾迷恋的温度。

沈岸是第二天凌晨回来的。带着一身烟酒气和浓重的疲惫。

他推开门,看到蜷在沙上的林夕,眼神复杂。愧疚、懊恼、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倦怠。

他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他的嘴唇开合,放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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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林夕。”他说,声音透过助听器传来,嗡嗡的,像隔着一层棉花,“昨天……我太累了,压力太大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夕看着他,努力分辨着他的唇语。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他眼底的红血丝,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他压力大。乐队刚有起色,巡演、签约、公司的期望、乐迷的挑剔……每一件都沉甸甸的。而现在,加上她这个沉重的、不断下滑的包袱。

她点了点头,想挤出一个“没关系”的笑,嘴角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我们去看最好的医生,”他急切地保证,用力握紧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力量,“会好的,一定能治好的。”

他的承诺像温暖的烛火,短暂地驱散了一丝寒意。但她心里清楚,医生那句“进行性”“预后不良”意味着什么。这火光,太微弱了,随时会熄灭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日子开始变成一场缓慢的凌迟。

林夕退出了乐队。这是必然的。沈岸试图反对,但她异常坚持。她无法再面对舞台,无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公开处刑。她把自己封闭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像一只受伤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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