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林夕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沈岸来的消息。
“明天晚上有个酒会,公司要求的,需要带女伴。你……愿意一起去吗?”
林夕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
带女伴。需要“听”和“说”的酒会。他是在尝试,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和提醒?提醒她与那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她缓缓打字回复:“我去不了。你会更辛苦。”几乎是立刻,他回复了:“没关系。那我也不去了。”林夕看着这五个字,心里没有任何轻松,反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紧了。
他妥协了。他又一次为她妥协了。放弃机会,缩小的世界。
这种妥协,像温柔的枷锁,捆得她喘不过气。
她关掉手机,没有再回。
深夜,林夕从书房出来,现客厅茶几上放着那份唱片公司的合约文件。旁边,是那副崭新的监听耳机。
沈岸大概是在看的时候被什么事打断了,没有收起来。
鬼使神差地,林夕走过去,拿起了那份合约。
她翻开着。条条款款,利益分成,展规划……她看不太懂,但能清晰地看到公司为他规划的那条璀璨星途:个人专辑、巡回演出、大型音乐节……
每一行字,都在将她推得更远。
她的目光落在签名栏那里。还是空的。
她放下合约,又拿起那副耳机。冰凉的,精致的,属于那个喧闹却与她无关的世界。
她戴上耳机。
按下播放键——连接的是沈岸的手机蓝牙,他最近一直在听的一小样流淌出来。
经过处理器和耳机双重作用,传入她耳中的,依然是扭曲、破碎、怪异的电子风暴。鼓点像重锤砸在神经上,吉他o像金属刮擦,人声扭曲变形……
但在这片混沌的痛苦噪音中,她竟然依稀捕捉到了一丝旋律的轮廓,一丝曾经熟悉的、属于沈岸创作的特有的激情和力量。
只是那力量和激情,再也无法通过她,也无法传递给她。
她猛地摘掉耳机,像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剧烈地喘息着。
她看着那份合约,看着那副耳机。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
如果……如果他签了那份合约……
如果他走向那个光芒万丈的未来……
那她呢?
这个只剩下电子噪音和无声照片的世界,她还要被困多久?
她拿起茶几上那支沈岸平时用来写歌的铅笔。
笔尖悬在合约签名栏的上方,微微颤抖。
只要落下,或许就能……解脱他,也……解脱自己?
她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最终,笔尖没有落下。
她像被抽空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沙上,铅笔从指间滑落,滚到地毯上。
她做不到。
不是因为爱或不爱。
而是因为一种更深沉的、令人绝望的认知:无论他留下还是离开,她的困境,终究只能她自己面对。
她的无声之境,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将她带离。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处理器里,只有永恒的、低沉的忙音。
嗡嗡作响。
像命运的倒计时,不知为谁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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