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谢敏芝送她出门时,眼神复杂,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我想……今天的咨询或许……”
“我明白,”顾晚舟打断她,声音沙哑,“谢女士,我很抱歉。接下来的咨询暂停吧。等我……等我整理好,我会给您一个答复。”
她几乎是逃离了那栋别墅。
秋雨再次不期而至,冰冷地打在她的脸上,和温热的泪水混在一起。
她失败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足够专业,足够冷静。
可她终究只是顾晚舟,是那个曾经被谢寻深深爱过又狠狠抛弃的顾晚舟。
面对他,她的伤痕从未愈合,她的情绪轻而易举就能战胜理智。
她不能再继续了。为了他好,也为了自己好。
她开车回到市中心,回到自己那个整洁、有序、安全的公寓。她需要热水,需要休息,需要把自己重新塞回“顾医生”的专业外壳里,忘记谢寻,忘记谢清砚,忘记那些撕碎的画和痛苦的眼泪。
她泡了个热水澡,试图放松紧绷的神经。
出来时,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亮着,显示有一条新信息。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片。
似乎是用手机匆忙拍下的,画面有些模糊,对焦不稳。
那似乎是一页泛旧的、被摩挲过很多次的日记纸页,边缘已经破损。
纸上,是熟悉又陌生的、属于少年谢寻的笔迹,凌乱、潦草,仿佛是在极度痛苦和失控的状态下写就,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同一句话,一遍又一遍,铺满了整张纸,仿佛某种绝望的咒语或忏悔录——
【我弄丢了你。】
【我弄丢了你。】
【我弄丢了你。】
……
在那一大片反复书写、几乎力透纸背的“我弄丢了你”的中央,有一行更加扭曲、更加用力、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刻划下去的字,墨迹深重得几乎要撕破纸张:
【也弄丢了自己。】
照片下方,信息显示的时间,是十分钟前。
送人的号码,属于谢清砚那只几乎从不使用、只放在谢敏芝那里以备不时之需的手机。
顾晚舟握着手机,站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仿佛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浑身冰冷,血液逆流。
他醒着?
他怎么拿到手机的?
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个?
这页日记,是什么时候写的?七年前吗?
“我弄丢了你,也弄丢了自己。”
这不是一句情话,这是一句……泣血的坦白和……求救信号吗?
窗外的雨更大了,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像是要不顾一切地砸开一个口子,冲进这个封闭的世界。
顾晚舟猛地转身,抓起车钥匙和外套,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家门,再次汇入冰冷的雨夜车流之中。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她是去回应一个,迟到了七年的,破碎的呼救。
别墅的轮廓在暴雨中若隐若现,像一座沉默的、被困住的堡垒。
顾晚舟的车灯撕破雨幕,稳稳停下。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是又一次激烈的崩溃,还是一个更加沉重、更加黑暗的真相。
她只知道,她必须去。
她推开车的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和脸颊。
她抬起头,看向二楼画室的那扇窗。
黑暗中,那里仿佛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窗前,静静地、沉默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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