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最后一声丧钟,敲响了他商业帝国的终结。新闻报道里,他低着头,被记者和闪光灯包围,曾经不可一世的身影显得佝偻而狼狈。寰宇集团股价崩盘,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内部一片混乱,风雨飘摇。
我出院了。
右眼的视力稳定在了一个极低的水平,像是永远隔着一层无法擦净的毛玻璃,世界失去了细节和锐度,色彩也变得灰蒙蒙的。医生说是不可逆的损伤,能保住部分光感已是万幸。我配了一副度数很深的眼镜,勉强能让那团模糊的光影变得更清晰一点,但看久了依旧会酸涩、疲劳。
左眼的义眼片,我重新戴上了。冰凉的材质贴合着眼眶,提醒着我那永久的缺失。镜子里的我,右眼透过厚厚的镜片显得有些失真,左眼则完美却无神。这是一个破碎又拼凑起来的林晚。
我没有再回寰宇。那里承载了太多扭曲的记忆,从被利用的棋子到复仇的利刃,再到最后与掌控者的生死搏杀,每一步都浸透着算计和血腥。我递交了辞呈,没有理会董事会试图挽留(或许是希望我稳定局势)的请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雷震帮我找了新的、安保严密的公寓。搬离旧居的那天,我看着那个曾经充满傅司辰痕迹,后来又只剩下我独自舔舐伤口的地方,心中一片平静。没有留恋,没有怨恨,就像拂去一件旧物上的尘埃。
杨乐乐来看过我,哭得眼睛通红,为我抱不平,又为我的眼睛难过。我安慰了她,鼓励她在寰宇(或者离开也行)好好展。她是个好苗子,不该被这些污糟事影响。
王建雄因为行贿和涉嫌其他经济犯罪被逮捕了,算是恶有恶报。
傅司辰……听说他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点钱,离开了这个城市,不知所踪。也许在某个角落继续沉沦,也许能幡然醒悟,重新开始?谁知道呢。于我,他已是彻底的过去式,连恨都显得多余。
苏小雅和她的早产女儿,在雷震的暗中安排下,住进了一家条件不错的私立医院。孩子很弱小,但生命力顽强,在保温箱里慢慢长大。苏小雅的身体和精神都需要很长时间恢复。我曾去看过她一次,隔着病房的玻璃窗。她抱着孩子,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曾经的精明算计和虚荣张扬,都被这场劫难磨平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母性的疲惫。
我没有进去。我们之间,无话可说。让时间和那个脆弱的新生命,去慢慢抚平她身上的创伤吧。我委托雷震留下了一笔足够她们母女未来几年基本生活的费用,算是对那个无辜孩子的一点心意,也算了结这场孽缘中最后一点牵扯。
第四十二章神秘的件人
生活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但那个最大的谜团始终悬在我心头——那个在最后关头给我送了致命证据的神秘件人,到底是谁?
我尝试过回拨那个未知号码,已经成了空号。加密邮箱也没有再收到任何消息。那个人像幽灵一样出现,投下核弹,然后又彻底消失。
我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请雷震和网络安全朋友帮忙追查,但对方手段极其高明,抹除了一切痕迹。线索似乎彻底断了。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普通的快递文件。没有寄件人信息,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打印着一行字:
“不必寻找。他欠你的,我还了。保重。”
字迹是打印的,无法辨认。
“他欠你的,我还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我脑海中某个一直被忽略的角落!
“他”指的是顾淮?“我”是谁?谁能有资格替顾淮“还债”?谁能如此深入地接触到顾淮最核心的机密,并在他身边潜伏这么久而不被现?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身影,缓缓浮现在我模糊的视野里。
顾淮那位几乎从不露面、据说身体一直不好的……妻子。
我依稀记得,很多年前,在一次非常偶然的商业晚宴上,我远远见过她一次。一个穿着素雅、气质沉静如水的女人,安静地坐在角落,与顾淮身边的热闹和喧嚣格格不入。当时只是惊鸿一瞥,并未在意。
难道是她?
如果真是她,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作为法律上最亲近的人,她有可能接触到顾淮的一些核心秘密。她目睹了顾淮的蜕变和疯狂,或许也知晓了我的事情,甚至……知道我的眼睛。长期的隐忍,在顾淮彻底失控、众叛亲离之际,她选择了用这种方式,给了顾淮致命一击,也……算是替他还了那份沉重的“债”?
这只是我的猜测,无法证实,也无需证实。
我捏着那张纸,久久沉默。
这份“礼物”,太过沉重。它帮我赢得了战争,却也让我欠下了一份无法偿还、甚至不知该向谁去还的人情。
我将那张纸慢慢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有些真相,或许就让它永远沉默,比较好。
第四十三章十字路口的回望
尘埃落定,喧嚣散去。
我坐在新公寓的窗前,看着外面那个在我模糊视野里显得有些不真实的世界。阳光透过玻璃,在眼前形成一片朦胧的光晕。
复仇成功了吗?成功了。傅司辰和顾淮,都为他们对我做下的一切付出了代价。
我赢了吗?似乎赢了。我挣脱了他们的掌控,活了下来,甚至某种程度上“打败”了他们。
可是,为什么心里感觉不到喜悦,只有一片巨大的、战后废墟般的空茫和疲惫?
我失去了左眼,右眼也严重受损,健康透支,心力交瘁。我用最惨烈的方式,看清了人性的丑恶,也几乎燃尽了自己。
值得吗?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