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眼前这个人,上辈子用尽手段,将她从云端拽入泥沼,最终要了她的命。
恨吗?
自然是恨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
为了这所谓的侯门富贵,赔上自己的一生,甚至性命,值得吗?
这朱门绣户,锦衣玉食,看似风光无限,内里却早已爬满了虱子。后宅妇人的勾心斗角,姐妹之间的倾轧算计,婚姻沦为家族利益的筹码……上辈子她困在其中,挣脱不得,最终成了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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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她不想再斗了。
这偷来的十六年,她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真相大白,她也该物归原主。
这泼天的富贵,这吃人的侯门,她苏云锦,不要了!
“姐姐昨夜睡得可好?”苏灵儿抬起头,声音轻柔,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但那双眼睛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来不及完全掩饰的冰冷和恨意。
就是这一眼,让苏云锦心头猛地一凛。
那眼神,太熟悉了!不仅仅是平日里的怨恨,更带着一种历经世事、沉淀后的狠毒和……了然。
难道……
一个荒谬又合理的念头窜入脑海。
苏云锦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苏灵儿耳中:“做了个噩梦,梦见掉进了冰湖里,湖水又冷又黑,怎么挣扎都上不来。”
她紧紧盯着苏灵儿的眼睛。
果然,苏灵儿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丝刻意维持的柔顺表情瞬间僵硬,眼底闪过一丝无法抑制的惊骇和慌乱,虽然只有一瞬,但她立刻垂下了眼睑,试图遮掩。
可苏云锦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了。
苏灵儿,也重生了。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但随即,又被一种奇异的冷静取代。
也好。
省去了许多试探和虚与委蛇的功夫。
既然都回来了,那这场戏,就换个唱法吧。
苏云锦没有再继续那个“噩梦”的话题,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她任由春桃伺候着梳洗,穿戴整齐。
期间,苏灵儿一直垂站在一旁,沉默着,但紧绷的身体线条显示出她内心的极不平静。
梳妆完毕,苏云锦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那个嵌螺钿的紫檀木大饰盒前,打开。
里面珠光宝气,琳琅满目。赤金点翠的步摇,通透欲滴的翡翠镯子,圆润饱满的东珠耳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是过去十六年她作为侯府嫡女积攒下来的体己。
她伸出手,没有去拿任何一件饰,而是直接合上了盖子,然后双手将整个饰盒捧了起来。
转身,走到苏灵儿面前。
苏灵儿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妹妹。”苏云锦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盒子里的东西,还有这院子里所有登记在我名下的珠宝饰,绫罗绸缎,本就是你该得的。如今,物归原主。”
说着,她将沉甸甸的饰盒,直接塞进了苏灵儿的怀里。
苏灵儿完全愣住了,抱着那冰凉沉重的盒子,像是抱着一块烫手的山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困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苏云锦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这永安侯府嫡长女的身份,这十六年被我所占的富贵荣华,我还给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奢华却令人窒息的闺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也不知是嘲弄对方,还是嘲弄过去的自己。
“我不跟你争了,也争不过。从今往后,你是这侯府唯一名正言顺的小姐。”
苏灵儿抱着饰盒的手在微微抖,是震惊,是狂喜,还是更大的疑虑?她死死盯着苏云锦,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虚伪或算计的痕迹。
可她只看到了一片平静,一种近乎释然的平静。
这怎么可能?苏云锦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她上辈子为了保住这一切,不是用尽了心机吗?
“你……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苏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云锦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有苏灵儿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花样?”她轻轻摇头,越过苏灵儿,径直向外走去,“我去见母亲,有些话,该说清楚了。”
留下苏灵儿一个人呆立在原地,怀里抱着那盒象征着过去十六年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富贵与身份的珠宝,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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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