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苏云锦坐在书桌旁,微微怔了一下。
“陈公子。”苏云锦站起身。
陈琢走到桌边,看着那本《九章算术》,眼中掠过一丝讶异:“苏姑娘对算学有兴趣?”
“略懂一二。”苏云锦模棱两可地回道。
陈琢点了点头,没有深究。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才开口道:“苏姑娘,你我婚事,缘由为何,彼此心知。陈家清贫,不敢耽搁姑娘。日后……姑娘若有所求,或觉此地不堪忍受,可自行离去。陈某……绝不为难。”
这话说得清楚明白。
他知道她嫁过来是情势所迫,并非自愿。他给她自由,甚至允许她将来离开。
苏云锦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在这个时代,能对明媒正娶的妻子说出这番话,需要不小的气度和胸襟。
看来,她这位“夫君”,比想象中还要……有趣一些。
“陈公子好意,我心领了。”苏云锦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同样认真,“既拜天地,我便已是陈家妇。日后是福是祸,我自会承担。至于离去之言,公子不必再提。”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若公子日后觅得良配,或我有所去意,届时再议和离不迟。”
她需要这个身份作为立足之处,也需要时间积累资本。在羽翼未丰之前,陈家是她最好的庇护所。
陈琢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分辨这话的真伪。
最终,他点了点头:“好,依姑娘所言。”
又是一阵难言的寂静。
夜色渐深。
如何安置,成了摆在两人面前最现实的问题。
这屋里只有一张床。
陈琢的目光在床和那张唯一的椅子上扫过,几乎没有犹豫:“姑娘睡床吧。我今夜还需温书,在椅上即可。”
说着,他便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真的准备坐下。
“公子。”苏云锦叫住他,“明日还需早起敬茶(虽无高堂,但族中长辈仍需拜见),熬夜伤身。这床……还算宽敞,你我各据一边,以被为界,如何?”
她语气坦然,没有任何扭捏之态。
既然决定暂时留下,维持表面上的夫妻和睦是必要的。而且,她看得出陈琢是个君子,无需担心什么。
陈琢拿着书的手紧了紧,耳根似乎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也好。”
于是,新婚之夜。
一对陌生的男女,穿着中衣,各自裹着一床被子,躺在一张床上。
中间,隔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两人都睁着眼,望着帐顶,毫无睡意。
苏云锦在盘算着未来的路。嫁妆有限,坐吃山空肯定不行。她需要尽快找到赚钱的门路。脑子里那些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见识,是她最大的本钱。但具体从何入手,还需要仔细筹划。
而陈琢……
他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苏云锦装的),鼻尖萦绕着女子身上淡淡的、不同于墨香的清雅气息,心绪纷乱。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会是这样。
这位侯府来的“妻子”,和他预想中完全不同。
她太冷静,太镇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长夜漫漫,各怀心思。
全新的生活,就在这种微妙而古怪的氛围中,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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