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对苏云锦而言,度日如年。
铺子里的生意暂时交给了秋实和吴妈妈打理,她则四处奔走,试图通过其他渠道打听消息,但收效甚微。
科举舞弊案牵涉甚广,风声鹤唳,没人敢轻易插手。
第三天下午,孙二果然来了。
他带来的消息,让苏云锦既感到愤怒,又在意料之中。
“娘子,查清楚了。”孙二低声道,“负责搜查陈举子的差役叫赵四,是个赌棍,欠了一屁股债。就在春闱前几天,他突然阔绰起来,不仅还清了赌债,还去百花楼快活了两晚。给他钱的,是城南‘凝香斋’老板的小舅子。”
凝香斋!
苏云锦眼中寒光一闪。
那是京城另一家规模不小的脂粉铺,就在她“锦瑟坊”斜对面。自从她的铺子开业后,凝香斋的生意就一落千丈。那老板曾来找过她,想低价收购她的方子,被她拒绝了。
果然是他们!
商业竞争,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可有确凿证据?”苏云锦压下怒火,冷静地问。
“有赵四画押的供词,以及他收受的银票票号,和凝香斋老板小舅子取钱的票号对得上。”孙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另外,我们还找到了帮赵四制作那份假小抄的落魄书生,他也愿意作证。”
苏云锦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供词,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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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孙二哥!”她将剩下的银票全部推了过去。
“娘子客气。”孙二收起银票,笑道,“娘子好手段,孙二佩服。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送走孙二,苏云锦立刻带着所有证据,再次去了王府。
王主事看到这些确凿的证据,又惊又喜,连夜禀报了上官。
人证物证俱全,案情瞬间反转。
第二天,京兆府开堂审理。
凝香斋老板和他的小舅子,以及差役赵四,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他们承认,因为嫉妒“锦瑟坊”生意兴隆,便想出此毒计,陷害陈琢,企图让苏云锦失去依靠,铺子开不下去。
陈琢当堂释放,舞弊罪名洗清。
当他从阴暗的牢房里走出来,重见天日时,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马车旁的苏云锦。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未施粉黛,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只是来完成一件寻常的任务。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议论着案情的反转,议论着凝香斋的恶毒,也议论着这位挺身而出、为夫洗冤的陈娘子。
陈琢一步步走到苏云锦面前。
他看着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这个在他印象中一直冷静得近乎淡漠的女子。
他以为她对他毫不在意。毕竟,他们之间,除了那一纸婚书,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可在他身陷囹圄,所有人都认为他完了的时候,却是她,这个他以为最不可能帮他的人,奔走斡旋,找到了关键证据,将他从绝境中拉了出来。
他心中五味杂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陷害之人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和……感激。
“多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举手之劳。”苏云锦语气依旧平淡,“陈公子清白最为重要。上车吧,先回去梳洗一下,压压惊。”
她转身,率先上了马车。
陈琢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了上去。
马车空间狭小,两人相对无言。
苏云锦看着窗外飞掠过的街景,心中却在盘算着这次事件的得失。
虽然花了些钱,但也借此机会震慑了那些暗中觊觎她生意的人,展示了她的能力和手段。而且,经过此事,“锦瑟坊”和她苏云锦的名字,恐怕要在京城更加响亮了。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陈琢则默默地看着苏云锦的侧脸。
阳光透过车窗,勾勒出她清晰柔和的轮廓。她似乎比一年前刚嫁给他时,更加生动,也更加……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