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旁,刻着冰冷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周镇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串死亡日期上。那正是他搂着苏晚晚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的日子。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公寓地板上,走向死亡的时候,他正在为另一个女人拍下价值千万的翡翠玉镯。
强烈的讽刺感和巨大的罪恶感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窒息。
葬礼上,沈聿作为鹿之期的主治医生也来了。他一身肃穆的黑衣,站在人群稍远的地方,神情平静,目光深邃,像一潭不起波澜的寒水。他没有上前和周镇说话,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周镇那张英俊却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手,看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近乎疯狂的绝望和混乱。
当泥土一锹锹落下,覆盖在那具廉价的薄棺上时,张妈哭晕了过去,被几个人搀扶着。周镇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黑色雕像。只有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越来越浓烈的、令人心悸的风暴。
葬礼结束,人群散去。黄昏的墓园只剩下萧瑟的风声和乌鸦的啼叫。
周镇独自一人站在鹿之期的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石碑上。他伸出手,粗糙的指腹缓缓抚过墓碑上那张温婉的笑脸,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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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桥归桥,路归路?鹿之期……谁允许你这样走的?”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鸷而疯狂!像有无数条毒蛇在眼底深处疯狂地嘶叫、扭动!
“想摆脱我?想一死了之?休想!”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坚硬冰冷的墓碑上!皮肉瞬间绽开,鲜血淋漓,染红了石碑的一角!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名为占有和毁灭的怒火在疯狂燃烧!
“你生是我周家的人,死了,也得埋在我周家的土里!谁准你躺在这个破地方的!”他对着墓碑低吼,声音压抑而扭曲,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你休想逃!休想!”
他像一头彻底被激怒、失去了所有理智的野兽,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墓园!背影决绝而疯狂,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戾气!
……
深夜。
白天还算清幽的墓园,此刻被浓重的夜色彻底吞噬。高大的松柏在风中摇曳,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鬼魅的低语。惨淡的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在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不断晃动的阴影,更添几分阴森。
几道刺目的车灯骤然撕裂了黑暗,粗暴地闯入这片死寂之地。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墓园的宁静,惊起几只夜栖的乌鸦,“呱呱”叫着扑棱棱飞向更深的黑暗。
车门打开,周镇率先跳下车。他依旧穿着葬礼时那身黑色西装,只是领带被扯开了,凌乱地挂在脖子上。他脸色铁青,在惨白的车灯映照下,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那里面翻滚的疯狂和戾气,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他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是白天在墓碑上留下的伤口,此刻纱布边缘已经隐隐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
几个被他临时从安保公司高价“征调”来的彪形大汉跟着下车,手里拿着强光手电、铁锹、撬棍甚至小型电镐。他们看着眼前阴森的墓园和老板那副要吃人的样子,饶是见惯了场面,心里也有些毛。
“周……周总?”为的保镖队长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您确定要……?”
“掘开它!”周镇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手指直直指向白天刚刚立起的那座新坟!墓碑上鹿之期的照片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笑容依旧温婉,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
保镖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惊惧和为难的神色。掘人坟墓,还是新坟,这简直是伤天害理,要遭天打雷劈的!
“听不懂人话?”周镇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保镖队长,那眼神里的疯狂和暴虐几乎要将人吞噬!“我付你们十倍的钱!不是让你们来这里呆的!给我挖!立刻!马上!把棺材给我弄出来!”
巨大的金钱诱惑和老板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最终压倒了保镖们心中的恐惧和忌讳。他们一咬牙,拿起工具,硬着头皮走向那座孤零零的新坟。
铁锹插入松软的新土,出沉闷的声响。电镐启动,刺耳的噪音瞬间打破了墓园的死寂,惊飞了更多的夜鸟。泥土被飞快地掘开,扬起的尘土在强光手电的光柱里弥漫飞舞。
周镇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像一尊冰冷的黑色雕像。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越来越深的土坑,眼神里的疯狂和偏执越来越浓烈。他要带她回去!带她回到那个临江的顶层公寓!他不能让她一个人躺在这个荒郊野外的破地方!她是他的!死了也是!
土坑越来越深,露出了黑色的棺木一角。
“看到了!周总!”一个保镖喊道。
“撬开!”周镇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只有刺骨的寒意。
保镖们互相看了一眼,拿起撬棍,插进棺盖的缝隙。金属与木材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几个人合力,伴随着一声闷响,棺盖被猛地撬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泥土腥味和新木气味的、难以形容的气息从缝隙里飘散出来。
周镇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保镖,一步跨到棺木边缘!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缝隙,胸腔剧烈起伏,带着一种近乎变态的急切和疯狂!他伸出手,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就要亲自去掀开那最后的阻隔!
就在这时——
“周总!等等!”一个保镖突然惊叫起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手电光剧烈地晃动,“这……这重量不对!太轻了!”
周镇的动作猛地顿住!他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急切和疯狂都凝固在脸上。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扶在棺盖边缘的手。
轻……太轻了!
他亲自参与过葬礼,那具薄棺虽然廉价,但抬棺时也绝非如此轻飘!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比这深夜的墓园寒风还要刺骨百倍!他心底那个疯狂叫嚣的声音瞬间被冻结!一个更加疯狂、更加不祥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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