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瘫在地上,哭泣声已经变得微弱而断续,只剩下肩膀偶尔的抽动。
我站在原地,没有去扶她,也没有立刻离开。心底那块支撑了我许久的、坚硬寒冷的冰,在计划完美落幕的这一刻,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缓缓渗出来,不是快意,不是解脱,而是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空洞和疲惫。
我拿出了手机,屏幕在昏暗的灯光下亮起。屏保照片,还是去年夏天我们一起去海边时拍的。照片里,吴梦靠在我肩上,笑得没心没肺,阳光把她的头染成了金色,眼睛里像落满了星星。那时候,她还会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抱怨着阳光太晒,又会偷偷把冰凉的脚丫贴在我的小腿上,看着我被冰得跳脚的样子哈哈大笑。
那些曾经真切存在过的温暖和甜蜜,此刻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着心脏。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个笑着闹着、会在深夜给我留一盏灯、会把我冰凉的脚捂在怀里的女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躺在酒店地毯上、为了一场虚妄的幻梦而毁掉一切的陌生模样?
恨吗?当然是恨的。背叛带来的痛苦和耻辱,刻骨铭心。
但除了恨,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我最终没有叫醒她,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沉默地转过身,就像那天晚上在酒店走廊里一样,一步一步,离开了这个充斥着谎言、背叛和破碎结局的地方。
走廊厚重的地毯依旧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
身后的包厢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那个曾经与我亲密无间、如今却已形同陌路的女人,也隔绝了那段充斥着谎言与背叛的过往。
电梯一路下行,冰冷的金属厢壁映出我毫无表情的脸。
走出酒店大门,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和疏离。我深吸一口气,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轻松。那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揣在口袋里,轻飘飘的几张纸,却像有千斤重。
报复成功了。羞辱了她,让她付出了代价,我赢得了这场残酷游戏的胜利。
可是然后呢?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望着眼前流光溢彩却冰冷陌生的城市,我却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空虚。
仿佛过去一段时间里,所有支撑着我活下去的意义就是这场报复。如今大戏落幕,目标达成,心里却只剩下一个被掏空的、呼呼漏着冷风的洞。
我坐进车里,却没有立刻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那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那个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或者安静睡着的女人了。
这段感情,这座曾经称之为“家”的城市,似乎都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
我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那个备份了行车记录仪视频的私密邮箱。看着那个冰冷的文件,手指悬停在删除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真的……结束了吗?
所有的证据和痕迹,都要像处理垃圾一样彻底清空吗?
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不确定在隐隐作祟?
吴梦最后瘫倒在地、绝望啜泣的画面,和李锐愤怒羞辱冲出门去的背影,交替在我眼前闪现。
这场报复里,真的只有他们才是输家吗?
我得到了想要的结局,却仿佛……也弄丢了更重要的东西。
忽然,手机屏幕亮起,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来的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视频原件,还要吗?”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骤然收紧。
这不是我的信息。陆沉?他怎么会……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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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并没有随着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而彻底结束。
陆沉这突如其来的短信,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表面刚刚恢复的平静,漾开一圈圈令人不安的涟漪。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邮箱?又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来这样一条意味不明的信息?“视频原件,还要吗?”这看似简单的询问,背后却仿佛藏着无数的潜台词和冰冷的试探。
他要做什么?示好?威胁?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游戏?
我盯着那行字,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明明灭灭。刚刚沉淀下去的疲惫和空洞瞬间被警惕和疑虑取代。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
删除键,自然也按不下去了。
我动了车子,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地下停车场里显得格外突兀。驶出酒店,汇入夜晚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河,城市斑斓的灯光透过车窗,快掠过我的脸。
我没有回那个曾经和吴梦共同称之为“家”的地方。那里现在充斥了太多令人窒息的回忆和谎言的味道。我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个临时的房间。
房间很大,很安静,也……很冷清。我把那份离婚协议扔在桌上,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水流很急,试图冲掉这一身的疲惫和黏腻感,但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冷,却怎么也驱不散。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像过电影一样,不受控制地闪现着今晚生的一切:吴梦惨白的脸,李锐绝望的嘶吼,陆沉冷漠嘲讽的眼神,还有……许多年前,吴梦第一次对我笑的样子,她答应我求婚时眼里闪烁的泪光,我们一起布置新家时为窗帘颜色争吵又和好的场景……
爱与恨,甜蜜与背叛,过去与现在,交织成一团乱麻,死死地缠裹住心脏,越收越紧,几乎令人窒息。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顶着剧烈的头痛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去上班。刻意忽略了手机里任何来自吴梦或者可能相关人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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