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枭回来了,比平时更晚,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冷硬的梢和下颌线不断滴落。他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书房或者西翼,而是直接踹开了沈清欢卧室的门!
巨大的声响吓得正在窗边看雨的沈清欢猛地一颤,手里的书再次掉落。
他一步步走进来,在地毯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浓重的酒气混合着雨水的湿冷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里面翻滚着一种沈清欢从未见过的、近乎毁灭一切的疯狂和绝望。
“……”沈清欢吓得连连后退,话都说不出来。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将她狠狠拽到自已面前。
“为什么?!”他对着她低吼,滚烫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声音嘶哑得厉害,“为什么要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这张脸?!”
他的话没头没脑,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懑。
沈清欢吓得脸色惨白,手腕剧痛,挣扎着:“顾枭!你放开我!你喝醉了!”
“醉?我没醉!”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抚上她的脸,指尖冰冷而用力,仿佛要透过她的皮肤,触摸到另一个灵魂,“看着她……每天看着你……我都快要疯了!”
他的眼神涣散而痛苦,似乎透过她在看着别人。
“薇薇……”他忽然喃喃地叫出那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令人心碎的哽咽和思念,“我的薇薇……如果那天……如果那天我……”
他的话语变得破碎不清,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悲痛和自责,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沈清欢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冷酷无情、掌控一切的黑帮大佬,只是一个失去了挚爱、痛苦得无法自拔的可怜男人。
是因为这场雷雨,勾起了他什么痛苦的回忆吗?是关于薇薇的?那个“那天”生了什么?
“顾枭……”她下意识地叫了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悯?
这一声似乎稍微拉回了他的一点神智。
他猛地晃了晃头,聚焦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脸上,那短暂的脆弱和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阴鸷和暴戾的情绪。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
不是他的薇薇。
是沈清欢。那个替代品。那个容器。
一种极大的羞辱感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将她甩开!
沈清欢踉跄着撞在身后的墙壁上,脊背生疼。
“滚!”他指着门口,声音冰冷彻骨,带着浓浓的厌恶,“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你不配提起她!更不配……拥有这张脸!”
恶心的眼神?她只是……有一点点可怜他而已。
沈清欢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她咬紧下唇,什么也没说,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房间,甚至顾不上手臂的疼痛和狼狈。
房门在她身后被重重摔上,出巨大的声响,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雷鸣。
沈清欢站在空旷冰冷的走廊上,听着身后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和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身体微微抖。
雨水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像是无数人在哭泣。
那一晚,她一夜未眠。
顾枭的那句“如果那天我……”和那极致痛苦的眼神,如同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薇薇的死,果然不简单。
而顾枭,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并且一直在为此痛苦自责。
那个扔纸团的人说的“死因有疑”,难道和顾枭有关?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让她浑身冰冷——难道薇薇的死,和顾枭有关?!所以他才会如此痛苦和偏执?所以他才会找一个替身,弄一个试管婴儿,来弥补他内心的亏欠和疯狂?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男人就不仅仅是偏执可怕,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危险和罪恶。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求证!必须去一趟城西疗养院!
(九)
机会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也更……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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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顾枭似乎完全忘记了雨夜那场的失态,又恢复了那个冰冷莫测、掌控一切的模样。
他把她叫到书房。
巨大的红木书桌后,他穿着黑色的丝质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和名贵的腕表。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在翻阅。
“过来。”他没有抬头,声音淡漠。
沈清欢依言走过去,心中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