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她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我忽然开口,声音轻快得像是在分享一个有趣的笑话:
“不过姐姐,说起来好巧哦!”“嗯?”顾暖停住脚步,回头看我。
我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上次偷偷看到爸爸书房里那个捐献者的资料啦!她叫苏晚对吧?”顾暖的身体瞬间僵硬。
我继续没心没肺地笑着:“她居然跟我同一天生日耶!是不是巧的?可惜她死啦,不然还能一起过生日呢!哈哈哈……”
砰——!
顾暖手里拿着的书,猛地掉在了地上。
她脸色煞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诅咒,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同一天生日……
巧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她猛地捂住胸口,那里面的心脏像是了疯一样狂跳,撞击着她的胸腔,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窒息感。
仿佛那颗心脏在我这句话的刺激下,终于要挣脱束缚,回归它真正的主人。
她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懵懂无知的妹妹。
而是看一个……来索命的债主。
她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像是逃离什么洪水猛兽般,踉踉跄跄地、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花园。
我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
甜腻的冰凉感滑过喉咙。
真好吃。
顾暖,猜疑的滋味,好吗?
心悸的滋味,好吗?
这颗心脏在你身体里跳动的每一天,都会提醒你——
你的新生,建立在怎样的罪恶之上。
而你的爱情,早已被你胸腔里这颗心真正的主人,诅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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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崩塌
沈砚和顾暖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顾暖无法忍受沈砚透过她看另一个女人的眼神,无法忍受他抚摸她胸口那道疤痕时,指尖那冰冷的、仿佛在透过皮肉触摸另一颗灵魂的颤栗。
她开始抗拒沈砚的触碰,甚至拒绝他的探望。
“砚,我需要静养。”她总是用这个借口打他,声音冷淡而疏离。
沈砚似乎也并不强求。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幽灵”上,或者说,放在了折磨自己上。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和戾气之中。沈氏集团上下人人自危,据说他在会议上因为一点小错就能将高管骂得狗血淋头。
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危险的疯子。
而引爆这一切最终崩塌的,是一份体检报告。
顾暖的定期体检报告出来,一切指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医生再次重申,她的心脏没有任何排异反应,功能完好,她的不适极大概率源于心理问题。
沈砚拿着那份报告,坐在医生办公室里,沉默了足足十分钟。
然后,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得可怕:“心理问题?什么心理问题?”
医生被他看得毛,谨慎地回答:“可能……是对于移植手术的某些心理障碍,或者……对捐献者的愧疚感……”
“愧疚感?”沈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笑了起来,笑声癫狂而令人毛骨悚然,“她有什么好愧疚的?啊?!”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将那份报告撕得粉碎!
“她活下来了!她得到了最好的心脏!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她凭什么愧疚?!凭什么难受?!”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对着医生咆哮,“该愧疚的是我!是我!!难受的也应该是我才对!!!”
医生吓得魂飞魄散,缩在椅子上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