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间临水的小屋出现在眼前。窗口漆黑,似乎与她离开时并无两样。
她稍稍松了口气,拿出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门锁。
然而,就在她推开门的一刹那,一种本能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她!屋内的空气不对,有股极淡的、不属于这里的陌生气味——一种高级烟草的微涩味道。
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要后退。
“别怕,是我。”
一个低沉的、刻意放柔的男声从屋内的黑暗中响起。
紧接着,火柴划亮,点亮了桌上的一盏小油灯。昏黄的光晕扩散开来,照亮了坐在桌旁那张旧藤椅上的身影。
不是沈砚青。
是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考究深色长衫的男人。他面容清癯,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手指间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香烟,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透过镜片打量着她,眼神锐利而深沉,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林微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不认识这个人!但他能如此悄无声息地进入她的屋子,并且显然等了她很久。
“你是谁?”她厉声问道,手悄悄背到身后,摸向了门边一把用来裁布的剪刀,全身处于极度戒备状态。
男人轻轻笑了笑,将烟蒂摁灭在桌上的一个空瓷碗里,动作慢条斯理。“林小姐,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或许,你可以叫我一声‘霍叔叔’。”
霍?h?
林微澜的脑中猛地闪过账本上那个字母缩写“h”!难道是他?!
“我不认识你。”她冷声道,目光飞快地扫视屋内,判断着逃跑路线和对方的人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以前不认识,现在可以认识。”男人站起身,他个子很高,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林小姐在巴黎的表现,真是令人惊艳。令尊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感到欣慰。”
他提到父亲!林微澜的心揪紧了。“你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男人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感慨,“文轩兄与我,曾是至交好友。只是后来……生了一些事情,迫不得已,疏远了。”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惋惜和无奈,听起来情真意切。
但林微澜一个字都不信。父亲从未提过有这样一位“至交好友”。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来,是想帮你,林小姐。”男人向前走了一步,灯光下,他的镜片反射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赵家的人,像疯狗一样在找你。他们为什么找你,我想,你我都心知肚明。”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林微澜紧紧捂着的胸口——那里藏着那卷要命的账本。
林微澜后背凉。他果然是为了这个而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林小姐。”男人脸上的笑容淡去,语气多了一丝严肃,“你手里的东西,是个祸害。赵其峰为了它,什么都做得出来。你父亲……就是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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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知道父亲的死因!
“把它交给我。”男人伸出手,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只有在我手里,它才能挥真正的作用,才能为你父亲讨回公道。放在你这里,只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
他的话语充满了蛊惑力,仿佛交出账本,是唯一明智的选择。
但林微澜却从他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丝极力掩饰的贪婪和急切。
这个突然出现的“霍叔叔”,是敌是友?他真的是想用账本为父亲报仇?还是想据为己有,用于对付赵家,或者达成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和账本上那个“h”,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是记录者?还是参与者?抑或是……受害者?
父亲留下的这潭水,远比她想象得更深,更浑。
林微澜握紧了背后的剪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谁都不能信。
沈砚青不能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霍叔叔”,更不能信。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霍先生,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要喊人了。南浔镇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王法的地方。”
男人看着她,脸上的温和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他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如此棘手。
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河对岸忽然传来几声野狗的狂吠,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
男人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似乎有所顾忌。
他再次看向林微澜,忽然又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既然林小姐暂时还想不明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不过,请你记住,我的话永远有效。当你需要帮助,或者……改变主意的时候,可以到苏州城的‘博古斋’找我。”
说完,他竟真的不再纠缠,压低帽檐,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门外的夜色中,瞬间消失不见。
林微澜猛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背。
博古斋?霍?
她低头,看着从怀里取出的那卷泛黄的纸。
风暴的中心,似乎正以她无法预料的度,向她席卷而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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