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晚出去的安全性最高。
两人从容的踩过摇摆的尖刺,打开房门。程知礼率先走了出去,宗婳跟在他的身後。
走廊上的灯光忽明忽暗,一条条猩红色的丶半米粗的枝条游蛇也似蛄蛹耸动,顺着昏暗的灯光看去,整条走廊一览无馀。
那些模糊的说话声来自左侧,所以宗婳径直走向左侧的学生寝室。
“等等,”程知礼突然开口,“有东西出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细细的笑声传入耳膜,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蹦跳着从前方的某个寝室里奔出来,眨眼间就到了宗婳和程知礼面前,然後戛然而止。
奔在最前面的女学生几乎贴上宗婳的面颊,她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宗婳。
她身後的那些学生也同样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突兀出现的两人,甚至有一个的脸已凑到了程知礼的肩膀处——大概它是想盯着程知礼的脸的,但是它太矮了。
四周所有声息尽去,寂静的落针可闻。
滴答,滴答。
有血液顺着她的校服裙摆滴落在地面上,红色的血泽迅速晕染开来。
浓郁的腥臭味扑鼻而来,森冷彻骨的阴冷爬上肌肤,激的人汗毛倒竖。
忽的,紧盯着宗婳的女学生在宗婳面上嗅了嗅,裂开嘴巴,说:“来玩。”
宗婳语调温和的拒绝:“不玩。”
女学生笑嘻嘻的凑近她,继续邀请:“来玩。”
宗婳:“不玩。”
宗婳:“你们也快回去吧,现在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
闻言女学生死寂的面容上露出些许茫然,她又直勾勾盯着宗婳的脸,片刻後,机械的开口:“明天来玩。”又转头盯着程知礼,“明天来玩。”
宗婳没应,程知礼也没说话。
走廊里的枝条翻涌的更加厉害,女学生的身体被擡起来一点,她重又嘻嘻笑开,转头奔向了下一个寝室,跟在她身後的学生们也嘻嘻笑着跑开。
“来玩。”她拍着另一个寝室的门。
那个寝室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她们一起挤了进去,两分钟後又奔了出来,继而敲响其他寝室的门。
宗婳看着她们消失在黑暗里,目光里是别人看不清的审视。
她平静的陈述:“她们在挑选。”
程知礼:“被挑中的人会死。”
程知礼:“今夜还没结束,挑选标准明天才能从尸体身上看出来。”
他凝视着宗婳,忽然没来由的问:“你恐惧吗?”
宗婳侧目看他。
程知礼的视线落在她左胸处:“憎恶丶愤怒丶焦躁丶羞耻丶喜爱……会吗?”
宗婳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说:“自然会。”
视线定在他脸上,唇边笑容微微,他说:“比如你,我就很喜爱。”
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珍爱,坦坦荡荡。
她万般皆假,但这点从小偶人身上投射出来的“喜爱”,却是真的。
虽然上半夜不平静,但下半夜,他们都睡的很好,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了对午夜鬼怪的恐惧。
……
第二天,凌晨五点,冰冷的黑暗仍未褪去,高二三班的学生们却已哒哒哒的奔行在过道里——他们要去上课。
死过人的寝室门都大开着,浓郁的腐臭味飘散在空气里。
透过洞开的门缝,可清晰看见吊挂在客厅顶灯上的尸体丶被钉在墙壁上的尸体……死状千奇百怪。
但每一具尸体的全身都浮满了侮辱性的红色小字,浑身血肉都像是被凭空抽干,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残骸。
程知礼和宗婳一起平静的走过了六个躺着死人尸体的房间,第七个死亡玩家的寝室门也大开着,但尸体却不在宿舍里,而是横躺在完好无损的过道上。
有四五个学生正停在尸体旁边,看模样像是在盯着那具尸体。
他们走过去,然後宗婳惊奇的发现他们的脸上都生动的露出恐惧来。
像是突然褪去了原本死学习的麻木,重新有了人味儿。
这个尸体,难道有什麽特别的?
程知礼已将那具俯趴的尸体翻过来。
是个熟人——正是昨天跟程知礼搭话的漂亮女玩家。
程知礼的神色没有半分惊讶,像是早预料到了她的死亡。
此时这位漂亮女玩家的血肉都已被莫名力量抽干,皮肤松垮垮的搭在脸上,眼睛睁的极大,里面还凝聚着未散的恐惧和痛苦。
“放过我。”留着披肩发的女学生颤抖着哭求,“求求你了,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