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竹被训得脸色由白转红,泪水汹涌而下,嘴唇咬得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严师傅冷哼一声,环视众人,目光在柏月身上停顿片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今日若非……有柏小姐身边的侍女及时出手,”
他刻意避开角落里的云初,“后果不堪设想!你纵然悔恨终生,又有何用?!”
“严师傅,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钟竹泣不成声。
柏月正要开口劝说,严师傅却抬手制止:“小姐心善体恤,但武场之上,此等过失决不能姑息!钟竹,今日练箭到此为止。罚你今晚独自抄写《弓术要则》十遍,务必要记熟于心!明日练功加倍!好好反省今日之事!”
说罢,他不等钟竹回应,转向钟离宴和柏月,语气稍缓却仍严肃:“离宴,你继续练拳,莫要分心。柏小姐受惊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如磐石般静立一旁的云初,眼神复杂,随即对松原吩咐:“看好这里。”
言毕,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主院方向而去——练武场上生这等惊险,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得立即向家主柏文渊请罪。
严师傅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练武场上凝重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柏月见钟竹哭得几乎脱力,连忙半扶半抱着她到石凳坐下,柔声安慰:“竹姐姐,别哭了,严师傅说得严厉,也是为你好。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故意在原地转了个圈,展示自己安然无恙。
钟离宴也走过来,蹲在妹妹面前,叹了口气,取出帕子为她拭泪,语气比方才温和许多:
“小筠,练功急不得。所幸柏小姐无事,真是万幸……”
他回想起那惊魂一刻,仍心有余悸,不自觉地又瞥了眼柏月和她身后那个沉默的身影。
柏月接过话头,试图转移话题让钟竹放松:“说起来,钟公子刚才练的拳法好生厉害,比上次见时进步很大!很有章法呢!”
钟离宴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还在打基础,让柏小姐见笑了。倒是……”
他犹豫片刻,终究没问出关于云初的话,转而关切道,“你真的没事吗?方才真是吓坏我们了。”
“真没事,只是腿还有点软。”
柏月吐了吐舌头笑道,“云初姐姐动作可快了,那箭到她手里,就跟定住了一样。”
三人稍作交谈,柏月见钟竹情绪渐稳,便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了,竹姐姐还要抄写,我也该回去陪父亲用晚膳了。钟公子,你照顾好竹姐姐。”
兄妹二人连声应下。柏月这才带着云初离开了仍弥漫着些许紧张气息的练武场。
回到主院,晚膳已经备好。
柏文渊似乎已从匆匆离去的严师傅那里得知了下午的惊险,面色如常,但眉宇间比平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席间菜肴精致,都是柏月平素喜爱的口味。
然而她食不知味,那支破空而来的白羽箭和云初快如鬼魅的身影在脑海中反复交织。终于,她忍不住放下筷子。
“父亲,”柏月的声音在寂静的饭厅中格外清脆。
柏文渊抬眼看来,语气温和:“月儿,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