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蔻心中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锦衣卫向来手段强势,这番先礼后兵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祖母知晓了吗?”
“老祖宗和几位族中长辈已经赶过去了……姑娘,十三爷已经离开宁家了,锦衣卫此次定会无功而返,他们……会不会怀疑是我们故意把十三爷放走的?”绿岫轻咬了下嘴唇,迟疑的问道。“那十三爷和蓝烟他们不会有危险了吧?”
“十三叔自请出宗虽事发突然,但宗族还是按部就班三跪九叩敬香禀报先祖,并且有州府各望族耆老的见证,锦衣卫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十三叔走了也好,要不然……”玖蔻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十三叔没有离开,今日锦衣卫上门,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宗族会做出怎样选择。
“我得过去看看情况。”玖蔻转身走向衣柜,拿出一套男装利索的换上,并吩咐绿岫收拾一些金银细软以备不时之需。
……
玖蔻到达正门时,府门洞开,灯火通明,祖母和一干叔伯挡在门前和锦衣卫带领的一群将士面面相对,气氛剑拔弩张,僵滞凝涩。
“王都尉,老身已经说过了,宁延几日前已经自请除宗,如今已经不在宁氏了。”宁老夫人一袭鸦青长袍,外罩松鹤芙蓉斗篷,手握紫檀木手杖,双眸锐利,沉稳如山,看向高坐于马背上的王京,不卑不亢道。
玖蔻悄无声息的越过人群,走到宁老夫人跟前,低下头略微弯下身子,轻轻的搀扶着她。
宁老夫人感觉身旁有人,随意一撇却看到了玖蔻,正要开口说什么,感受到手臂上微微传来的力道,顿了顿,若无其事收回了眼神。祖孙俩这一番小动作并未引起王京的注意。
此刻他正满心懊恼,没想到宁延竟然自请除宗,离开宁州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方才知晓,这番差事若是再办砸了,回到京都,他怕单指挥使扒了自己的一层皮!
王京感觉身上的皮肉忽然一紧,神色顿时变得无比严肃,“老夫人,宁延利用万宝楼贩卖私盐,参与党争,罪无可恕。务必尽快将他交出来,否则休怪锦衣卫铁面无情!”
“王都尉,还要老身说多少遍,宁延不在族中,倘若还是不信,就请下令搜查吧。”宁老夫人无奈至极,两方人马对峙许久,她和一干族老,人老体迈,在寒风中站立许多,已是有些支撑不住,只得出此下策。
再则她观察许久,见为首的锦衣卫不似传闻中的狠辣无情,行事还是颇有顾忌。宁家虽没落到底还是百年世家,天色马上就要亮了,在僵持下去,只怕全宁州的人都来看笑话了。
肉既然已经烂了,还是烂在锅里无人知晓的好,只求尽快打发走这一群人,宁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搜!”王京抬手一挥,身后的兵士鱼贯而入,迅速开始搜查起来。
“老夫人,话到此处,王某还是想多说两句,宁延乃宁家子孙,无论是否除族,他身上永远流着宁氏子孙的鲜血。”
宁老夫人闻言,看向王京若有所思。
……
“大人,没有发现宁延踪迹。”不多一会,便有训练有素的兵士陆续出来汇报。王京寻思一番而后干脆的带锦衣卫离开,但是并未撤离包围宁宅的精兵,临走前他扔下一句话“给你们三日时间,找到宁延,将他交到本都尉手中,否则锦衣卫大狱随时欢迎各位到来。”
“祖母,此次怕是不能善了了。”玖蔻抬起头看向王京离开的方向,轻声道。
“是啊,但愿上天保佑宁家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宁老夫人看着周围一圈执枪带戟的精兵,心中有点惴惴不安。
王都尉临走前的一番话颇让她在意,话中似有深意,而且对方明知宁延不在此,仍然盯着宁家不放,这也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大娘……”宁二伯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忐忑不安的看向宁老夫人,正准备说什么,被老夫人抬手打断了。
“回松鹤堂。”随后转身在玖蔻的掺扶下离去,族中的一群叔伯面面相觑,犹豫半晌还是跟了上去。
松鹤堂。
老夫人高坐上首,诸位长辈分座堂下,气氛十分严肃。
“大嫂,这可如何是好?方才吩咐下人出去打探消息,结果连二门都没迈出去,锦衣卫将泰安街团团包围,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阵仗甚大,如今府中上下皆是胆战心惊,惴惴不安锦衣卫来的如此之快,势头很不寻常呐”叔祖父宁炜紧皱眉头,一只手无意识的轻抚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
宁老夫人闻此,眉头轻蹙,脑海中不停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试图从中察觉到蛛丝马迹,片刻后她道:“今日锦衣卫声势浩大围了府宅,还强硬的入府搜查,观此行事京中局势定有突变,或与朝中立储一事牵连甚深。”
“大嫂的意思是”宁炜眸中精光闪烁,轻抚着胡须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盯着宁老夫人。
宁老夫人点头,看向在座的诸位“各位都是宁氏的中流砥柱,我也就不瞒各位了,上月京中来信,陛下痼疾复发,龙体愈发虚弱,并且有传闻陛下已暗中准备密旨,定立储君人选,只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份密旨,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据宁昭所言,这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皇上病重之后,曾召见过文渊阁大学士傅荊和首辅杜洳年,他们都是大齐的肱骨之臣,尤其是傅荊曾经可是太子师。”
“陛下做出如此举动,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可能坐以待毙,毫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