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瞬间闪过的惊讶,立刻被汹涌的喜悦淹没。那双暖褐色的眼睛,像骤然被点亮的星辰。
所有的伪装,所有在异世界练就的冷静和克制,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用力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心跳声,透过布料传来,真实得让我想哭。
“哥,我回来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哽咽,却又无比坚定,仿佛在用这句话,向所有世界宣告我的回归。
他愣了一下,随即更用力地回抱住我,手臂收得很紧,像是怕我再次消失。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温柔:“欢迎回家,多多。”
那一刻,所有异世界的漂泊。所有的伪装、疲惫、不安和恐惧,都像被阳光照射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
我不再是任何故事里需要扮演的弟弟,不是任何任务中的角色,我只是十束多多,是十束多多良的弟弟。
这个身份,简单,纯粹,却是我唯一想要、也唯一认可的。
现在,我坐在吠舞罗酒吧那个熟悉的靠近吧台的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杯出云哥特意给我热好的牛奶。
耳边是哥哥和出云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是八田和镰本为了一个游戏关卡的通关方法争论得面红耳赤的吵闹声。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温暖的香气和淡淡的酒味。尊先生靠在最里面的沙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眉宇间是难得松懈下来的平和。
这一切,平凡,琐碎,甚至有点过于喧闹。
但每一丝声音,每一种气味,每一个画面,都无比真实,无比珍贵,像最细腻的沙,填充着我曾经几乎要消散的存在感。
我放下牛奶杯,目光落在哥哥随手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吉他。
我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拨动了一根琴弦。
“铮——”
一个清脆而孤单的音符,跳跃出来,融入了酒吧的喧闹里。
哥哥应声转过头,看向我。
他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笑容,那双暖褐色的眼睛里,依旧盛满了那细碎的、温柔的、仿佛只为我一个人点亮的光。
我知道,我回家了。真的回家了。
而那些在无数异世界作为弟弟的经历,就像一场漫长,时而惊险时而悲伤的梦。
它们没有稀释我和哥哥之间的羁绊,反而像反复淘洗的砂金,让那份羁绊的核心。
那份无需言说,跨越一切的理解,依赖和守护。
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沉重,也更加熠熠生辉。
它们让我无比确信,有些东西,是无论跨越多少个世界,变换多少种身份,都无法被替代、被改变、被斩断的。
比如,他是我的哥哥,十束多多良。
比如,我是他的弟弟,十束多多。
比如,我们永远,不分开。
第72章自述3
在我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里,偶尔——好吧,其实是挺经常的——在深夜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文件,或者听着狱寺汇报工作时某个走神的瞬间,思绪会不受控制地飘回十四岁那年。
那个夏天,空气里弥漫着寻常的燥热,蝉鸣吵得人心烦,却因为一个不寻常的访客,在我记忆里烙下了永不褪色,甚至带着些许虚幻和沉重温暖的印记。
他叫和真,沢田和真。
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脸色苍白得像纸,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有着和我惊人相似眉眼和色的少年。
他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我家的客厅里,伴随着蓝波那永远不靠谱的十年后火箭筒的粉色烟雾,以及“砰”的一声闷响——是他虚弱得直接跌坐在地板上的声音。
那时的我,还是个为明天的小考愁、被里包恩用列恩变成的锤子追着满屋跑、对“黑手党领”这个头衔怕得要死的废柴纲。
他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本就不太平静的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我想象。
最初的印象是模糊的,混杂着警惕、好奇,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源自血脉的微妙亲近感。
里包恩照例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脸,但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狱寺更是直接进入了备战状态,好像对方是什么潜伏的杀手。
只有妈妈,一如既往地,用那种毫无理由的温柔接纳了他,给他准备热茶,收拾房间,那种自然而然的关怀,甚至让我偶尔会产生一丝被分走了关注小小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