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杨宫,就?老奴和温大人,哪来人多……”文恬突然顿住了口?,看向?镜中神色冷淡中又?隐隐透着?无趣的人。
意识到,这点淡漠不是针对她。
“梳好了,殿下瞧瞧!”文恬转过话头,最后正了正华胜的位置,将铜镜挪过一些,容江瞻云看清楚。
镜中人宽额广颐,面若银月。丹凤眼上下两片浓密长睫含住乌黑眸子,含不住锐利眸光。她很爱笑,三分娇嗔分去?了眼神的峰冷,自成一段水墨疏朗的风韵姿容。只是积威经年,又?历过生死,眉宇间万水千山走过,养出迫人神韵。
和少时有些不同了。
这日天寒又?落雪,内门开?着?,她便披了身雀裘。
七宝华胜加顶,流翠雀裘加身,出现在北阙甲第的这座府邸中。
和少时却?又?是有些相似的。
薛壑站在门口?,看见她背影,看见镜中的她。
她持了一卷竹简,眉眼微微低垂,阅过上头文字,面色有些发沉,抬首,撞上他眼神。
他们在镜中久别重逢。
文恬识趣得领着?一众侍从?匆匆退下。
然而很长一段时间,屋中都没有声响。
她没有让他进来。
他也没有问她这些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静了许久,直到他忍不住抵拳咳了两声,她捏着?手中卷宗道,看见他依旧虚白的面色,温声道,“进来吧。”
薛壑踏入屋中,返身关了门。
江瞻云依旧面对妆台,背对他。
脑海中思绪如沸。
是母亲在梦中牵马执缰至她身前,用马鞭点她的眉心,羡艳又?欣慰,“你送他一对大雁,凡他有心,这辈子他都强不过你了!去?吧,难得有值得你用心的人。”
是父亲眼神凉薄,语带温热,用本就?不多的耐心教导,“你若是公主,钟情一人无妨。但?你是储君,动动心也可,生点情意也无妨,只是切忌情忠一人。
是薛壑在新婚夜,满目猩红,暴着?额角青筋道,“若非前人盟约即定,臣绝不会尚主。殿下若不改改性情,收收脾气,早晚性命堪忧,江山易主。”
那是五年前他们生离险作死别时的最后一面。
江瞻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一刻想到这些,僵了半晌,她将卷宗搁在案上,“看看吧。”
薛壑上来,摊开?,阅过。
“你族中子弟和温氏联姻,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