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吃过厨房温着的药,打开自己的包袱,里面有着他的衣服和没用完的蒙汗药。他从中拾出一套衣服。
他打算沐浴了,睡上一会,再行收拾东西。
进了竹帘,脱去衣服,看到中衣背后的血迹,他才想起自己背后的伤口裂开了,忍过一时之疼,后面伤口不痛了,他竟忘了这茬。他忍不住扭头朝后背看去。
后背的细白纱布,红了一半,轻轻按一下纱布边缘,伤口便如蚂蚁撕咬,又痛又痒。
应该没事吧?
顾筠拧着眉头,看了一会,正过头来,拧干湿巾,擦拭身体。
洗罢,穿上全套衣服,给膝盖敷上药膏,借着热水,又用胰子洗了头,添加了白茅香的麻油抹了头,他带着一身热气,抱着衣服往外走去。
朝恹坐在外面练字,听到动静,朝他这边看来。
顾筠将沾着血液的中衣往其他衣服里面团了团,走出房门,留下里面的衣服,其他衣服尽数交给等在外面的娘子。
朝恹请了处理家务的娘子,顾筠这几日就没有干过什么活。
他坐在房后,把里面的衣服洗净,晾好,空手回房。
朝恹不在房内,他爬上床正要睡觉。朝恹端着两碗白白的土鲫鱼汤走了进来。
“吃吗。”朝恹问道。
顾筠闻到香气,顿时觉得饥饿,他跑了几个时辰,晚饭也没有吃。他立刻洗了手,拿起勺子,乖乖坐到桌前。
朝恹放了一碗在他面前,他拿起勺子,勺上鱼汤,喝上一口。
味淡,汤浓,很鲜。
顾筠眼睛一亮,放下勺子,捧起瓷碗,快喝完,看向朝恹:“夫君,还有吗?”
朝恹从容不迫指了指厨房。
顾筠捧着碗,来到厨房,厨娘给他打了满满一碗。第二碗喝完,这才满足,但与此同时,他也特别地困,快洗漱,他爬上床,脱了外衣,面对墙壁,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朝恹静默地看着他。
“郎君。”片刻之后,敲门声响起。
朝恹放下几乎没有动过的鱼汤,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随从道:“大夫请来了。”他朝旁退了一步,让出后面的大夫和大夫的学徒。
大夫和学徒是被随从从床上拉起来的,此刻还不清醒。朝恹对随从道:“打两盆冷水来。”
大夫和学徒洗了冷水脸,总算彻底清醒了。两人随同朝恹进了房间,朝恹对大夫道:“伤口撕裂了,劳烦你给看看。整个县城,只您的医术,我是放心的,因而三番五次劳烦您。”
大夫笑眯眯道:“郎君客气。”
朝恹坐在床边,扶起沉沉睡着的顾筠,脱了顾筠的中衣,大夫重新给顾筠背上伤口上了药,包扎整齐,道:“撕裂不严重,以后一定要注意,否则会留疤。”
朝恹低低应好。他牵起被子,裹住怀里的人,唤进随从。
随从拿出一锭金子,酬谢大夫。大夫吸了口气,伸手,又缩手,道:“郎君,这太多了……”
朝恹道:“您的医术配得上。之前拜托您的事情……”
大夫心道,敢娶男妻,却不敢叫人知晓,真怂。他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一派严肃地道:“郎君放心,我不是乱说话的人,我这小徒也不是乱说话的人。”
朝恹笑道:“好,那我便放心了。”他对随从道,“不早了,好生送大夫回去。”
“请。”随从对大夫道。旁人出了房屋,带上房门。朝恹拉开被子,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亮了出来,垂眼看了一会,移开视线,拿起一旁的中衣理齐,给人穿衣。
……
顾筠醒来之时,天刚刚亮。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沉得一个梦也没有做,不过不知为何,醒来头有些昏。在床上坐了一会,很快就不昏了,他没有多想,看看外侧的太子,轻手轻脚越过对方,下了床铺。
外衣放在床头凳子上面,借着天光,穿戴整齐,洗漱完毕,打开房门。
清晨的冷气瞬间灌了进来,顾筠打了一个喷嚏,一扫外面,没见到随从的影子,心思刹那之间活络起来。
他摸向自己的包袱,方才摸到,便听到床铺那头传来轻微声响。
朝恹醒了。
“在干什么?”朝恹身穿中衣,披散头,坐在床上,支着一条腿,神色倦怠,淡淡问道。
顾筠:“……”
顾筠抓起包袱,放进前几日专门买来装东西的红漆木箱,道:“我正在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