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内,那座早已投入使用的o吨氧气顶吹转炉正在缓缓转动。
没过多久,炉口已经下移到了十来米高的观察台。
王铁牛站在车间门口,正好瞅见剧烈翻腾的暗红色钢水。
尤其是氧枪喷出的气流,更是让钢水表面变得一片炽白。
高温,炽热,烤的人肺部生疼。
李大炮独自站在观察台边上,刚冒出来的汗珠子立马就被蒸干。
那张硬朗的脸庞,被钢水映照的忽红忽白。
整个车间的工人望着那道清瘦的背影,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
疯子,没穿石棉防护服,就敢离转炉那么近,真是不要命了。
墙上巨大的风机,正“呼呼”地转着,掩盖了王洪堂几人的嗓门。
李大炮从高高的观察台一跃而下,“砰”地一声平稳落地,连晃都没晃。
金宝等人热的满头大汗,对这早已见怪不怪。
王洪堂几个却看傻了眼,连害怕都忘了。
十米多高的地方,等于三层楼,就跟喘气一样,轻松跳下来,这还是人吗?
李大炮走到他们面前,眼神冷冽,“怎么样?小两千度的高温,在里面洗个澡,绝对舒服。”
惊悚,再次袭来。
王洪堂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肿成猪头的脸死死盯着着李大炮,说话都含糊不清,“里是随?里到底四随?”
李大炮嘴角微翘,左手一挥,右手猛地薅住他的前襟。
两个保卫员松开王洪堂,退到一旁。
车间噪音很大,李大炮也懒得大声嚷嚷。
王洪堂在他手里就跟个小鸡崽似的,被他提着,朝观察台上走去。
方火火跟王钢他们,目光紧紧盯着李大炮,脸色或严峻、或阴沉…或急躁。
其余车间工人刚才听到钱大壮的解释,都明白了咋回事。
虽然他们很感激,却不希望李大炮犯下大错。
不是没劝阻,却没啥卵用。
李大炮一旦决定的事儿,谁也阻拦不了。
离观察口越来越近,王洪堂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人干。
他想反抗来着,身体却早就瘫成一团,没有半点儿力气,只能眼睁睁的任人摆布。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相信李大炮是认真的。
想要求饶,内心那点可怜的自尊却把话卡在了嗓子眼。
“下辈子,把眼睛放亮点儿。”李大炮迈上观察台,目光紧盯着炉口。
王洪堂望着那翻滚的暗红色钢水,刚吓出来的尿立马蒸殆尽。
“李…李苏记,哦…哦错啦…”凄惨的求饶声猛地响起,嗓门大的差点儿盖过风机的轰鸣。
这位眼珠子长在头顶的小科长,在生死关头,终于放弃了那点儿可怜的自尊。
全车间的人都听到了那句求饶,眼巴巴地等着下文。
李大炮没有理会失败者的求饶,手臂高高举起这团烂泥,向炉口走去。
他知道,今天如果把王洪堂几个炼了钢,肯定正中“三盆水”的下怀。
可要让他轻松放过这些臭鱼烂虾,又实在不甘心。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给他们留下终生难忘的景儿,借他们的口替自己宣传宣传。
以后不管你是幕后黑手,还是派来送死的炮灰,都先掂量掂量后果。
王洪堂惊悚的看着那张忽红忽白的脸庞,没看出半点儿犹豫。
“里苏记,我说,哦全都说,是她让我来的,是她,是她啊。
求求你,咳咳咳…”他的嗓子眼都喊岔劈了。
“哦就是个卒子啊,不值得里浪费自己的前程啊。”
“咕嘟咕嘟…”钢水翻腾的声音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