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死神的宣判,带着冻结灵魂的绝对冷酷。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呼应:“谨遵王命!污蔑王后者,死!”
所有的疑虑、窃窃私语,都在这一刻被这铁血宣言碾得粉碎。
王的意志,不容置疑!王的伴侣,不容亵渎!
躲在阴影里的白霜,如遭五雷轰顶。
她最后的疯狂、最后的不甘,在烈枭这简短却重逾山岳的宣言面前,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她清晰地看到了烈枭眼中对她所在方向的冰冷一瞥,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看尘埃般的漠然和宣判死刑的冷酷。他甚至不屑于当众指出她,因为在他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完了……全完了……
最后一丝支撑着她的东西也崩塌了。
巨大的恐惧和比死亡更甚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她连滚爬爬地逃离了广场,逃离了王城,像一只被猎鹰盯上的兔子,仓皇地冲进了危机四伏的荒野深处。
她知道,王城卫队很快就会追来,或者,王根本不需要派人追捕,荒野本身就会替王执行“死”的判决。
她漫无目的地奔逃,伤口在剧烈运动中崩裂,鲜血染红了褴褛的衣衫。
饥饿、干渴、失血和深入骨髓的绝望迅速消耗着她的生命力。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天空。
大地开始震颤,如同沉闷的鼓点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尘土和野兽的腥臊气息。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条黑线正在急速扩大,如同翻滚的、吞噬一切的黑色浪潮。
是兽潮!
规模空前的兽潮!成千上万被惊扰或迁徙的狂暴巨兽,正如同失控的洪流,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蹄声、咆哮声、树木被撞断的咔嚓声汇成一片毁灭的交响。
白霜停下了脚步,站在一片开阔的高坡上,望着那席卷天地的恐怖浪潮。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平静和……浓浓的、化不开的自嘲。
逃?往哪里逃?这片荒野,这片她曾以为能凭借力量与智慧立足的荒野,如今成了她唯一的葬身之地。
她颤抖着手,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那里,竟还揣着那个温润的白玉小药瓶。
是当初逃离王城时鬼使神差捡起来的?还是潜意识里从未真正丢弃?她不知道。
冰冷的玉瓶贴在滚烫的掌心,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也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兽潮,那奔腾的巨兽如同黑色的死神军团,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天空。她甚至能看清冲在最前面那些巨兽猩红的眼睛和森白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