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到?底没忍心戳穿他。
阿瑾像个小气包,一戳就?鼓起来,实在不好哄。
虞晚正想着过往,忽而感觉眉心一凉。
那触感很奇特,像羽毛的尖端拂过,又像雪花在额间融化。痒意从眉心处蔓延开?,转瞬即逝。
他离得?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香,混着一点点只属于他个人的、被体温烘暖的气息。
这味道,好似和一夜无?梦的好眠缠绕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你我。
她忽然觉得?,他仿佛是一个空荡的器皿。
她倾注何种香气,他便?萦绕何种气息;她赋予何种形状,他便?呈现何种姿态……
她几次想出声或是睁眼看看,最终都化成了无?声的沉默。
罢了,随他去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只剩苏子衿清浅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开?始落雪的声响。
“好了。”苏子衿低声说着。
虞晚缓缓睁开?眼,望向镜中。
镜中照出的依旧是她熟悉的眉眼,那两道柳眉经他修饰后,颜色更均匀了,显得?雾茸茸的。
眉心处多了一抹小小的红色凤尾花,花钿画得?细致,线条极为?流畅。
那花钿如雪中落梅,瞬间驱散了几分病气,多了些鲜活。
“手艺不错。”她淡淡开?口,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一直候在旁的苏子衿紧绷的肩线松了许多,眼中多出几分亮光。
“您……”他舌头似打了个卷,硬生生把话绕了回来:“你喜欢便?好。”
虞晚没有接话,拿起桌上一盒口脂,指尖正欲蘸取却?又顿住。
她看着镜中眉心那点鲜活的红,又透过镜子看着那个因她一句夸赞而眼眸发亮,却?又拼命克制着的苏子衿。
他像一只闯入她院中的小兽,浑身满是泥泞和鲜血淋漓,赶也赶不走。纵然拿起扫帚真?摔过去,也只是呜咽一声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然后,在第?二天,再次固执地、傻乎乎地,想为?她衔来一朵枝头上新生的花骨朵。
她胸口极轻地起伏一瞬,似是叹息般落下。
也罢。
“私下里无?人时,”她手指蘸取少许口脂,按在自己的唇上,“你若是想练戏,便?练吧。”
“但人前须收敛。”
寝室内一片寂静,静得能听见雪堆满枝头又?落地的扑簌声。
只穿着一身雪白里衣的苏子?衿僵在原地,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信。
他怔怔望着虞晚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出声,称呼都来不及换:“您……说什?么??”
嗓音里带着干涩和余音的颤意。
虞晚从容地用指腹将唇上的口?脂晕开,贯来苍白的唇在此?刻染上一抹艳丽的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