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连着汤药一起落在了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也浸透了飘然落地的宣纸。
她没顾洒了一地的药汤,冷着脸逼近苏子衿,手上的力道虽不如健康时足,却也足以弄疼人。
“苏子衿,你在演谁?”
“谁允许的?”
虞晚甩开苏子衿的手腕,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之下,那一片的白嫩肌肤都红了。
久久没有等到回答,她耐心被消耗殆尽,正要说话时。
却见苏子衿的眼睫细细地抖动着,双眸慢慢盛出一层雾气。
水汽越来越浓,打湿了不断颤抖的睫毛。
他的唇微张开,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那泛红的眼眶好像成了容纳眼泪的容器,明明盛满了泪水,却一颗都没有落下。
虞晚的心像是被刺一下,手指不自觉松开些。
喉间的痒意和紊乱的呼吸,均被她强行压下。
刚松开的手,又强硬地重新掐住他的下巴,这次力道更大了些。
“哭什么?”
她愈发不耐,眼神更是像浸透了寒冰:“谁教你的,用这副姿态来跟我说话?”
苏子衿的眼泪终是顺着眼尾滑落,滚烫地砸在她的手指上。
泪落了,水汽却没有半分减少,依旧像层雾般蒙在上面。
他动了动唇,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公主……您既要了我……”
“伺候您,不就是我唯一的用处吗?”
虞晚的眼神骤然变锐,她声音压得更低,也更冷:“别用那种下贱的字眼玷污这张脸。”
他声音越来越轻,唇角似是想勾个笑,却连动一下都费力。
“好。”他的泪水也滚落得越发凶起来,一颗颗烫得人心发慌。
“那您来告诉我,我该是什么姿态?您想看我是什么姿态?”
“您说……我都学。”
苏子衿最后的声音几乎要散成烟:“只求您,别赶我走。”
“学?”虞晚凝视着他,眼中的冷意非但未消,反而更盛。
虞晚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可下一刻,手指乃至手腕又被更多的泪水烫到。
她沉默了片刻,语气稍缓了些,但仍旧冷淡:“那你先学学,怎么把眼泪收回去。”
苏子衿想偏开头,但下巴被虞晚死死捏住。
他用力咬住下唇,努力眨眼将那点水汽憋回去,可那湿漉漉的睫毛越是扑扇,水光越是聚集得多。
眼尾越红,眼泪越是断线地落。
他的泪水滚烫,砸在她的手背上,顺着皮肤滴落在地上。
虞晚手不由得轻了些。
面对这张酷似裴瑾、还哭得眼睛通红的脸。
那份被冒犯的愤怒,竟悄然散去许多。
苏子衿刚进来时,虞晚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将阿瑾寻回来了,活生生地寻回来了。
当被拽回现实时,立即就发觉面前这人在模仿。
恼怒是半分不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