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越是衬得他如蜉蝣般渺小又无力。
这个认知反复敲打着他。
她那能溺毙人的柔软眼神,不是给他的。
永远不会是给他的。
苏子衿欠身行礼后,终是转身迈出了殿中。
身后是温暖如夏的热浪,迎面是冰冷如刃的寒风,泾渭分明。
他站在转角处,没有走回自己的偏殿。
反倒像个迷路的旅人,仰头望着幽蓝的夜黑前刻。
她喜欢游园。
她喜欢温暖。
她喜欢裴瑾。
她的世界看起来好小,小到只有那个人。除此以外,再挤不出一厘一毫的空隙。
忽然间,方才在殿内那个荒唐又让人心尖发烫的念头又重新冒出:若是再像一些,更像一些呢?
苏子衿死死攥住袖口,在又一阵湿冷的秋风扑来时,他缓缓地、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寒风侵入五脏六腑,冻得刺骨,可头脑也随之越发清醒。
他朝自己的偏殿走去,脚步无声,衣摆只有极轻微的晃动。
不像?
那就变得像。
像到足以……让她恍惚,以假乱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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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清晨,夏蝉从衣奁中取出一套雪青色夹棉袄,走到床榻边。
“公主,这天是越发冷了,好似比往年变天要来得早些。”她絮叨着,上前熟练将虞晚的身体扶起。
入手轻飘飘的,只剩一把骨头、一身挂皮,硌得夏蝉臂弯的关节都开始生疼。
夏蝉掩去心头那酸涩,动作熟练又小心地将衣服披在虞晚身上。
“公主先喝药。”她端来盛满浓稠的药汁的碗,一勺勺喂入虞晚口中。
“咳……”虞晚咽下药汁后,轻轻咳了声,面露疲倦。
夏蝉抽出手绢按在她唇边,柔缓地抹去残余药汁,担忧愈发浓郁。
公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眼下都快入冬了,愈发虚弱。
一碗碗汤药如水般喂下,也瞧不见公主有丝毫好转。
这太医的药竟是半点用处也无。
当真是拿着俸禄吃干饭的一群庸医!
她心底暗恨。
“夏蝉,税吏私册错漏的出入名单,调查可有眉目?”
夏蝉回过神,喉间又是一窒,她压下情绪,平缓地回道:“回公主,暗卫那边已经彻查清楚了……”
“并无不妥。”
“是么。”
虞晚的声音响起,平淡如水,仿佛一切都已料到。
但更多的是习以为常。
夏蝉手脚利落地服侍着虞晚穿衣,内心却是复杂交加。
公主越是平静,她便越是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