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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崔玦凝视着她水光潋滟的唇瓣，认真听完后低声问：“那他们都做到了么？”

宫瑶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大部分没有。”

她睁开眼，眸中水色潋滟，倒映着摇曳的烛光，又接着说：“这时一般会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问，你们愿意吗？”

温热的池水托着身体轻轻起伏，宫瑶被抵在光滑的池壁边，呼吸略显艰难，水波荡漾间，她伸出手臂环住崔玦劲瘦的腰身：“我愿意，崔玦。”

崔玦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他抬手，指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水意，极为轻柔地拂开黏在她绯红颊边的湿漉青丝，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细腻泛红的脸颊肌肤，目光沉静，最终，他沉声应道：“好。”

水是温热的，但当他指尖触碰到时，宫瑶感受到的却是燎原的滚烫。

氤氲的白汽拥有了生命，疯狂地缠绕、升腾，将池中纠缠的身影急促的呼吸还有即将失控的一切，都裹进一片朦胧而暧昧的天地里。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不受控制地半声痛呼。

疼痛，像一线尖锐的刺，猝不及防地从身体里炸开。

痛楚来得迅猛，去得也快，旋即被庞大的陌生感觉淹没。

一线鲜明的红，挣脱温暖的禁锢，在温吞澄澈的水中，倏地一下，漾开。

起初是极细极淡的一缕，画师用上好的朱砂笔尖，在澄澈的宣纸上小心翼翼地点下了一个圆润的印记。

随即，水的柔情便包裹上来，拉扯它，晕染它。它化作无数极细极淡的烟霞，迅速溶进了潺潺的暖流里。

颜色在热雾里飘散旋转，聚拢成一丝淡粉的轻纱，又被无形的水纹温柔打散，化作肉眼难以追踪的细微涟漪，与整个浴池的水色融为一体，成为了只有天地只有心跳才能知晓的秘密。

它扩散得那样快，那样无声无息。

不过几个心跳的工夫，一点惊心动魄的红，就寻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池微漾的春水，只有空气里若有若无的一丝铁锈味，混合着皂荚的清香。

宫瑶紧紧闭上眼，眼前并非黑暗，而是纷乱旋转的、如同打翻胭脂盒般绚烂又迷离的光斑。

思绪早已是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无法拾取。

一会儿是窗外恍惚传来不知是风声还是更漏的细微声响，一会儿是烛火在水面上投下破碎又摇曳的光影。

在地底奔突已久的暗流，终于寻到了唯一的出口，汹涌地不知疲倦地冲刷着每一寸刚刚被开拓的陌生疆域。

最初的紧绷与细微的抵抗，渐渐融化开来，成了软烂的春泥，成了温热的暖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完全不似平日，细碎，粘腻，带着哭腔，像从极远的天边传来，又像紧贴着自己的耳膜响起。

身体早已不再属于自己，它变成了一片被狂风鼓满的帆，在欲望的海洋里失控地航行，又成了月下一次次被推上沙滩的海藻，柔软无力，只能随着海水强大的节律漂浮承接。

最初的痛感不知去向，彻底融成这些的一部分，演化成一种灼烧。

世界急剧地缩小，小得只剩下这一方温热的池水，只剩下呼吸和一双手。

然后，万物骤然静止。水声、呼吸声、心跳声，都消失了。只有一片极致的白光，紧接着，风过荷塘，每一片叶子每一瓣花都跟着簌簌起来。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筋骨，只剩下一具疲惫而满足的空壳，漂浮在温热的水里。水波温柔地托着她，荡漾着。

许久，宫瑶才缓过一丝力气。她环在崔玦腰上的手臂缓缓上移，勾住了他的脖颈，借着力道微微撑起些身子，湿漉漉的额头抵着他的，那双漆黑的眼珠子里褪去了情欲的迷蒙，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清澈和认真，一字一顿地对他说：“相信我。”

虽然有一点儿戏，她努力用高中学理科之前打下的一点幼稚的基础和大学经典三件套大课来试试能不能行。

她高中学得是理科，自己思维也比较活泛，什么东西都愿意试试，家里又是做实业的，她没事儿就去跑厂子，尤其父母双亡后不得不接手家里的产业，对很多东西还是很了解，只看理论能不能付诸实践。

崔玦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被水汽浸润得更加漆黑的眼珠子，那里面映着他自己有些模糊的倒影。他同样认真地回答：“好。”

回答完，他问：“等你那群小孩儿被培养成人，外面的局势恐怕早已尘埃落定。”

宫瑶轻轻摇头，发丝扫过他的皮肤：“我要他们成人干什么？我只要有人就够了，历史的滚轮动起来，一个人是改变不了的。”

她顿了顿，反问崔玦：“你在外面能坚持多久？”

崔玦沉吟片刻，目光锐利：“那要看我家瑶瑶能给我提供多大的帮助。”

宫瑶直视着他的眼睛，提出了一个期限：“坚持三年，好吗？”

崔玦闻言，带着点无奈的荒唐，笑：“三年？逼咱家去灭族。”

他凑近些，鼻尖蹭了蹭她湿漉的鼻尖，对她的天真调侃：“你连杀个人都害怕，现在却要让咱家下地狱。到时候，你是去那无上极乐世界享受去了，却让为夫一人下地狱受尽百般折磨？”

宫瑶被他逗笑，在他腰际轻轻捏了一把，“这么不想和我分开，那你别走了。”

此男沉默。

切，死男人。

宫瑶在他腰上戳戳，追着问：“怎么不说话了？”

往事1

许久，氤氲的水汽黏在皮肤上，宫瑶懒洋洋地趴在池边，连指尖都不想动弹，拖着绵软的尾音咕哝：“好累，我要泡浮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