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脚步声经过,她都立马透过窗户缝隙朝外看,瞧瞧来的是秋姨还是主母身边的丫鬟。
盼了一上午,秋姨那边没动静可以理解,木哥出去一趟再回来,总要个小半天的时间。
可她跟主母就住在一个府里,主母却没有任何表示。
想到自己昨晚撇下脸皮卖力的表现,李月儿越等越觉得气恼跟委屈,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无力。
主母打算怎么做是她不能左右的,她连去松兰院问问的资格都没有。
主母就是翻脸不认账,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月儿姐姐,”孟晓晓从外头回来,喊她,“咱们去吃饭吧。”
李月儿压下多余情绪,扯出温和的笑,“好。”
主母晒在外头的衣裙午后就被她收了起来,折叠整齐压在针线筐下面。这会儿放东西的时候,正巧看见那裙角。
李月儿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主母又不是只有这一件衣服的织女,偏偏她蠢得不行,昨晚竟以为守着这衣服就能换来主母下凡看她。
李月儿整理好东西,同孟晓晓去领晚饭。
两人还没到后厨房呢,就遇到迎面而来的秋姨。
秋姨笑着朝两人招手,等孟晓晓靠近,递给她一块裹着糖衣的麦芽糖,“你先帮你月儿姐姐去领饭可好?”
孟晓晓眼睛立马亮起来,毫不犹豫,“好!”
这个府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月儿姐姐跟秋姨了。
孟晓晓问都不问为什么,含着糖走得时候都没回头偷看她俩。
李月儿无奈的笑了下,等孟晓晓走远才往前几步靠近秋姨,眼睛巴巴的看着她。
秋姨,“也有你的一块儿。”
说着把糖递给李月儿。
李月儿哭笑不得,脸皮微热,“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虽这么说,手却是诚实的接过糖。不值钱的麦芽糖拿在她手里跟金子一样珍贵,还没吃呢,嘴跟心都已经甜了。
秋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秋姨先是上下不动声色的打量李月儿,见她跟往常比起来没什么异样神色,这才放心,“木哥今个早上是先请了大夫再去的你家,可他到的时候,你家里已经有大夫正在给你小妹把脉了。”
李月儿愣住,“是我……”
“爹”字始终喊不出口。
秋姨看她脸色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瞬间满脸晦气,“不是他,他心里要是有你们母女三人,星儿也不至于差点高烧烧死过去。”
李月儿抿紧了唇。
她也是学会了异想天开,竟盼着那人能有点良心跟父爱。
李月儿,“那是?”
秋姨看着她,“应当是主母派去的人,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医馆扁鹊堂里的大夫,光是外出上门的诊费一趟都不会低于二两。”
李月儿愣住了。
秋姨低声分析,“为什么说是主母,是你木哥悄悄跟着那大夫回了扁鹊堂,隐约瞧见主母身边的大丫鬟藤黄坐在里面。”
“那大夫还给星儿拿了药,木哥回来的时候,星儿已经喝完药睡着了。知道你担心,木哥特意去医馆问了,大夫说星儿只要吃完药烧能退,命就能保下来。”
李月儿怔怔的站着。
秋姨顿了顿,叹息一声掏出巾帕,抬手在李月儿脸上擦了两下,“好孩子不哭,有扁鹊堂的大夫看诊,星儿的命肯定能保住。”
她道:“只是委屈了你。”
李月儿小腿发软,忍不住慢慢蹲下来,双手抱膝,脸埋在双臂间摇头,“不委屈。”
声音虽带着哭腔,却透出欢喜,“只要小妹能活下来,我做什么都不委屈。”
那可是她亲妹妹,是才会牙牙学语就喊她“阿姐”的亲妹妹,是得了好吃的第一个想到她的亲妹妹,是夜里她来癸水时乐呵呵抱着她的脚替她取暖的亲妹妹。
她才六岁啊。
跟妹妹的命比起来,自己昨晚那点事,根本算不得委屈。
李月儿不仅不委屈,心里甚至很感激主母。
李月儿掏出帕子擦掉眼泪鼻涕,连忙站起来朝秋姨道谢,“等、等小妹好了,我定让她给您和木哥磕头。”
李月儿刚哭完,眼睛跟被水洗过,更显水润温婉。秋姨见她心里只有喜没有怨,心也彻底放下来。
天知道她劝一个小姑娘做那等事情时良心有多疼,昨夜辗转难眠也睡不踏实,更担心孩子会怨恨她指了这条偏路。
好在李月儿不是那样的孩子。
秋姨,“得谢谢主母才是。”
她见过主母几次,没想到主母虽面冷话少,但却没拿人命当玩笑。
李月儿擦干净脸上的泪,正要点头,就见主母身边的大丫鬟丹砂朝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