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鬼门关的小鬼都已消失不见。
黑白无常站在忘本身侧,盯着鬼门关前挣扎的我,也不来帮帮我,果然都是些势利鬼,阎醉生一走,就投靠忘本了。
我听见忘本说:“让她哭!”
曼珠沙华越发收紧,仿佛要截断我的四肢,一枝藤蔓穿过我的胸口,痛得我说不出话,但我始终没哭。
冥界摇晃的越来越厉害,守护三生石和孽镜台的鬼神飘落在忘本面前,倘若三生石震碎,孽镜台坍塌,会妨碍很多公务。
我不想哭,我哭不出来,除非阎醉生让我哭。
5
守护三生石的鬼神石墨与我交好,她劝忘本收手。
忘本却说:“哭够一碗苦情泪再说。”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于我的眼泪,但我就是不愿意给他。
胸口的藤蔓抽走了我的血。
是的,鬼也会流血。
我感觉有些恍惚,就在我以为忘本想让我孟婆一脉绝後时,我身上的藤蔓被尽数斩断,变成了枯草,被黄沙掩盖。
我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阎醉生坐在地上,紧紧抱住我,满是血迹伤痕的手按住我的胸口,他在给我疗伤,胸口的洞被他补好。
我嗅到了血腥之外的回生草的味道,是阎醉生身上独特的气味。
我和他,曾在阎王殿外的回生草从滚了一夜,我不会忘。
他那双金黑异瞳,我已经三万年没有看到。
他神情悲伤,额头轻抵我的额头,哽咽着呼唤我的名字:“彼岸。”
他一身红衣,仿佛受了很重的伤,鲜血让他的衣服深了一个色调。
我不由自主的哭了,只是看见他,我就想哭,三万年没见,我很想他,以这种状态见面,我很难过。
阎醉生慌乱的抹去我的眼泪,低声道:“别哭。”
可他也在哭,为什麽不许我哭。
这次,我没有听他的,抱着他放声大哭。
忘本丶石墨和镜独,纷纷施法收集我的眼泪,他们似乎非常在意我的眼泪,生怕落下一滴。
我的眼泪被蓄集在琉璃盏内,我只顾抱着阎醉生哭,不知道哭了多久。
鬼门关恢复原样,冥界也不再晃动,阎醉生抱起我。
忘本又说:“还差一点,再等等。”
阎醉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但我哭的厉害,他无暇顾及忘本,抱着我飘回阎王殿。
“忘本说,你不会回来了。白无常说,你去天界做神官了,你走了,你不回冥界了,你不要我了。”
我亦是质问他,想得到一个答案,这三万年,他究竟去哪里了。
“我可没这样说。”白无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阎王殿。
他对阎醉生解释:“我只是说你被天界神使带走了,剩下的都是她自己脑补的。”这个黑锅他不背。
我无力反驳,好像是这样。
都怪阎王殿那些嫉妒我的神差,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阎王殿下应当去天界做神官,导致我一听到他被神使带走,就以为他去做神官了。
“这眼泪……忘本说交给你处理。”白无常递给阎醉生。
忘本把我的眼泪收集到琉璃盏内,交给了白无常,白无常是来送眼泪的。
阎醉生让白无常先离开。
白无常一走,躺在床上我猛然坐起,扒开阎醉生的衣袍,他果然受了很重的伤。
胸膛上纵横交错的鞭伤,还有两颗断魂钉在他肩头未取出。
我已经能确定他是去了天界,但不是做神官,或者他是被神使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