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是在郎君手里摔到地上的,自然是郎君摔坏的。”
“沈流烨,你怎么说?”
“臣侍从未碰到过那块儿令牌”。
“既然如此,本王稍后亲自准备验证你二人说辞的工具。倘若谁说了谎,那便是欺瞒本王,按照王府的规矩,当打三十大板。可有异议?”
“臣侍无异议”,沈流烨好奇江烛染会用什么法子,答的十分迅速。
柳长浣看看沈流烨,又看看江烛染,最终应了下来。
江烛染让拂霜去书房取来了一张宣纸。
“这宣纸是我许久之前在灵御祠向那的住持求来的万光法纸。这张纸在佛前开过光,既可辨人说话真伪,也可辨人是否心诚心善。”
江烛染让人拿来一个琉璃盏和一个盛了水的盆子,从宣纸上撕下一角揉成成一团,然后把它放到琉璃盏的底部。
“此纸万水不浸,为了证实本王所言非虚,便也把它放到水里,让各位看个清楚。”
塞了宣纸的琉璃盏倒扣进水盆里,再往水盆里加水,片刻后再拿出琉璃盏,琉璃盏里的宣纸还是干燥的。
“既然已经证实过了这张纸的神奇之处,接下来就是用这两张纸来验证一下,究竟是谁把令牌摔碎的。”
江烛染把宣纸放到桌子上,让沈流烨和柳长浣把手放到宣纸上。
“这纸原本万水不浸,但要是有人说了谎,手底的宣纸就会浸湿。”
沈流烨和柳长浣同时把手放到宣纸上,又同时放下手。
很明显,沈流烨手底下的宣纸并未改变,而柳长浣手底下的宣纸已经变得凹凸不平,用手摸上去,还带着点潮湿的触感。
“柳侍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臣侍,臣侍没有摔碎令牌,是郎君摔的,与臣侍无关。王爷,您相信臣侍啊。”
江烛染叹了口气,道“不是本王不信你,而是如今证据确凿,柳侍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柳长浣还要说什么,江烛染挥挥手,“拂霜,把柳侍郎带到前院去,三十大板,你看人打完”。
拂霜带柳长浣走后,江烛染坐下来喝茶,沈流烨侧头看她,“那张宣纸当真有那么奇异的作用?”
“你信吗?”
“不信”
“但柳长浣信,这就足够了。”
“您就那么相信,令牌不是我摔的?”
“一来你没那么蠢,二来,令牌摔碎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还从来没人对臣侍有那么了解”沈流烨眼底带了笑意,声音也带着些和缓,“多谢王爷为我解围了。”
江烛染借着盈盈烛光看着他,“即便我今日不来,你也能解决这件事,不是吗?”
“但总归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有一个靠山能够依附,谁又想自己受难呢?”
一个没有母家能够依靠的男子,想要在后宅活的轻松,所凭借的无非是家主的庇护和信赖。
眼前的江烛染明显是他摆脱当前困境的最好倚仗,沈流烨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在困境中活得好一点儿。
江烛染伸手,把代表王爷身份的令牌从腰间解下递到他面前,“那要不要试一试,做我江烛染的后盾,为我解决后顾之忧?”
“我只是一个后宅男子,您信得过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沈流烨定不负王爷所托。”沈流烨接过令牌,看着虎头衔珠的身份令牌,问道“王爷想让我做什么?”
“你拿着我的身份令牌,暂且当做府库的调度令牌使用,让王府的管家尽快做出新的府库令牌。你把府里的可用银两和这些年的账目仔细清算一番,再找个热闹的地方,开一间诗社和一处练武场。”
“我让管家新招了一批丫鬟小厮,这些人你都过一遍,只要勤恳老实、手脚麻利的。府里的各处任职过于松散,这些你都要整治一番。”
“这些活计都不算轻松,但你放心,我既然让你为我做事,就不会亏待你。这王府正君的位置一直是你的,后宅大权从今往后也归你管。只一点,我江烛染容不得背叛,你若是有二心,我也必定容不得你。”
“沈流烨,定不辱命。”
猜透人心
桓王府最近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江烛染到来之前,桓王府的内部管理像个大漏勺,以至于王府里的一些事情很容易就传了出去。
比如传闻痴情种桓王抛弃旧宠柳侍郎,又爱上了新欢沈郎君。再比如桓王抛弃旧爱另寻新欢的原因是新欢被旧爱推下了水,还生了场病。
王府里的人对此三缄其口,过去王府把持在柳长浣手里,府里的下人们随口说出去些什么消息并不会被责罚,但沈流烨掌权后,又重新给府里的人立了规矩。
其中一条:未经允许,不得私自议论王府的任何消息,一经查证,罚三个月的银钱。
江烛染对此乐见其成,毕竟只有后宅安稳,她才能在朝野有所作为。
沈流烨拿着东宫送来的请帖来书房时,彼时江烛染刚刚看完银兰朝从第一代皇帝到前朝皇帝治理期间的野史。
“王爷瞧瞧,这是东宫的请帖,过两日便是太女迎娶正君的日子,请您携家眷前往”。
迎着光走进来的人,穿着一身广袖流云坠丝袍,一头乌发用白玉冠束着,眉宇间比起前几日更加舒展。
江烛染接过沈流烨递来的请帖,很快看完内容,道了句,“到时就劳烦你与我一同前去了。”
“王爷是要坐实外头的传闻了?”美人明眸善睐,清泠泠的音调里多了些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