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会不知你几分本事,莫说那箭偏了两寸,便是不偏不倚,我也死不了。”李致抚摸她的侧脸安慰。
郑妤打掉她的手,背过身去不理她。
“再过半月,我带你去一趟寒霞山,把亏欠你的一一偿还。”李致抬起左手揽住她,手指在腰上摩挲,“燕燕,回头看看我。”
晚枫
昭庆元年十月十三,北风过境,寒气肃杀。
推开草屋的门,郑妤收回手,掌心全是积灰。
放眼望去,院子荒芜,枯叶遍地,屋舍破败。万千棠树唯余光秃枝杈。
李致递给她一方手帕,率先进屋。郑妤边擦手边问:“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故地重游,以期旧情复燃。”李致搬来一把椅子,掸去灰尘,“你先在院子里坐会,我去把屋子收拾了。今夜我们就住八年前住的地方。”
接下来一个时辰,李致在屋里忙前忙后,她几次想去帮忙都被赶出来,于是安心坐下,饶有兴味瞧着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擦门擦窗,除灰扫地,沾染一身灰。
“殿下,这帕子是哪位美人送你的?”郑妤挥舞着粉色帕子问。
李致侧目看一眼,答道:“你的。”
“我的?”郑妤凝眸打量帕子上的兰花式样,并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方手帕。
“昭武元年雨夜,你落在府里的。”
郑妤在脑海中搜寻那段久远的记忆,恍然大悟,调笑问:“所以殿下一直当宝贝似的带在身上?”
“嗯。”
帕子这东西暧昧非常,他竟一直带在身上,莫不是……睹物思人?郑妤扑哧一笑,这让她如何忍心戳破美好泡影,道出荒谬的真相。
这帕子的确是她当年落在王府的不假,但却不是她的,而是解霜的。那日解霜被陈氏打得半死,她摸出解霜的手帕擦拭血迹,而后解霜被送走,帕子便留在她手里。
没想到,阴差阳错落在燕王府,还被他揣在身上多年……
“这帕子有些旧了,我给你换一条新的吧?”她将自己的青帕叠成方块,起身进屋。
天气虽冷,但李致劳作许久,额头上沁出几颗汗珠。她踮起脚尖帮她拭汗,顺势将青帕留给他。
“旧的一并留下。”李致巴巴望着被她拿走的粉帕。
她不给,他就闹着要来抢。郑妤躲不过,只好直言相告:“这帕子是解霜的。”
李致闻言,笑容僵在脸上,不一会,脸色铁青。这种吃了哑巴亏的神情,逗得她放声大笑。
“我本来没想说出来,谁让你非要跟我抢的。”郑妤笑弯了腰,“不过殿下放心,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突如其来的窃笑声,无情打破理想情境。郑妤循声望去,窗外探出个头来。岁稔招招手,憋笑道:“我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