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是能够成功的,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偏差……
精神药物引导,医院助力,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江逾白就会自杀了,但是没有;车祸应该能把当时身体里还有药物残留精神并不稳定的江逾白撞死的,但是没有;就算车祸当场没有把江逾白撞死,那失血过多又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情况下,江逾白本也该死。
但是没有。
他偏偏没有死。
偏偏。
江乐湛揉了揉眉心,回想起这段时间,这小半年以来,发展走向逐渐诡异的世界以及他们向赵班长提出的“想见见江逾白”的合理诉求被百般推脱。
他就这样枯坐着想,天色渐明了,5月天亮的早,昼长夜短。
江乐湛都没发现,房间内越来越亮堂,还是门外有人敲门,才把他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出来。
一开门,就是赵班长。
江乐湛下意识就扬起一个笑,要问早上好了,被赵班长打断了:“江先生,我们这边有事找您和您的父母。”
江乐湛脸上的笑意便有些僵住了,稀里糊涂的,一家三口就被赵班长一行人带出了他们这住了快有小半年的地界。
上了车,一路也不知道往哪儿开。
只知道,终点竟然是法院。
一下子,本来还有几分困倦之意的夫妻俩都精神了。
望着这从气势上来看就额外巍峨的建筑,郑璇脸色不是很好看,煞白煞白的,沉默着。倒是江志新没忍住问了一句道:“赵班长,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是逾白那孩子要见我们吗?”
他们提交会面申请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却始终杳无音讯。
赵班长面无表情,没有答话的意图,只是示意他们三个推门进去。
“几位早上好。”
穿着西装式深蓝色制服,胸前佩戴着看不清样式的红色检徽的女人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手指着被告席,客气道:“请坐。”
江乐湛望向了空无一人的原告席,以及坐着另一个女人的旁听席。
“小江先生,请坐这里。”那个女人朝他笑了笑。
那么,格局已经很鲜明了,被告席上是江志新和郑璇,旁听席是自己。
今天到这里的缘故,江乐湛心里也猜出了七八分,他顺从的在黎白易的身侧落座,神情是恍惚的、不知所措的。
黎白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什么用意。
等所有人都到齐,检察官终于正式开始走公诉流程。【2】
“江志新,郑璇……非法购买使用精神处方药物……买通院方工作人员曾棱,对江逾白先生进行错误的精神疏导…监禁人身自由……于**年**月**日同司机胡天联系,要求根据江逾白先生的定位,伪造一场醉驾肇事逃逸致受害者死亡的车祸事故……”
证据、证人、时间、地点,样样俱全。逻辑也完全能够自洽,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自辩的空间。检察官的语速不疾不徐,但吐露出来的字却叫人心惊胆战。
坐在被告席的夫妻俩,出乎意料的面上没什么慌乱的表情。
“关于上述罪行,证据确凿,也有证人可以出庭作证。江志新,郑璇,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检察官最后以这一句话收尾。
江志新连忙开口:“我们就不能见见逾白那孩子吗?”
只要见上面了,再打几张感情牌,至少不至于……又没有真的出事,哪里就要去坐牢了呢?
江逾白这孩子打小就心软,对家人尤其。
不然,这小子今天怎么没来原告席坐着?反而是由检察官提起公诉?正是因为是公诉,这里面就没有江逾白的事儿。
郑璇比江志新更看的清楚形势,今天这架势根本就不会让她们见江逾白的,不然先前的十几次会面申请早都通过了。
所以她只是含泪祸水东引:“他爸!你当初不是只和我说逾白那孩子的精神问题只会是暂时性的吗?一切只是为了咱们暂时想拿下开化集团的吗?你为什么还要让人去…去弄车祸!逾白虽不是你亲生,却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这种主观意愿上的事情,还是可以有所辩驳的。
部分锅甩不掉,但能甩的锅甩出去就可以减刑了啊。
江志新本来还在尝试打感情牌,谁知听到相伴多年的妻子居然这样甩锅,险些没被口水呛到。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你这婆娘还给自己脸上贴金呢?说得好像你自己什么都没做一样?!给江逾白买药的就是你,精神病院也是你去联系的。”
“肃静!”
台上法官喝止了夫妻两个吃相难看的互相推诿。
公诉还在继续。
旁听席的江乐湛坐在那里,从最开始的检察官陈诉罪状,到现在的父母互相推诿,他始终一言不发,脸色惨白,头也不由自主的垂落了下去。
心绪起伏之大,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的。
黎白易再次轻轻拍了拍江乐湛的肩膀,这下,用意再清晰不过了。
“抱歉,我先…”
他声音颤抖的厉害,沙哑的像是喉咙里吞了一把粗粝的沙:“我先,我暂时先出去一会。”
他的离席并没有得到被告席上两人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