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问出口的却是,“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累不累?”
她笑了笑,眼中似有泪光,一闪而过,“都过去了。”
“那你呢。”她问:“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累不累?”
他也笑了,看着她的眼说:“都过去了。”
他们笑着对望,好似时光不曾流走过。
可时光它早就流走了。
不然杨雪霏怎么会这么耐心地看着他。没推他,让他别烦她看小说,没一脚给他踹下床就不错了。
杨雪霏昨晚熬了夜,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本来只想闭上眼,感受一下曾经躺在这张床上的感觉。一闭眼就开始困倦,又想着,不然眯会儿。
肚子里的蛔虫适时道:“你睡会儿,我待会儿叫你。”
她便任由自己跌入了梦乡。
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故地重游,旧梦重温。
杨雪霏梦见死皮赖脸的驰朝朝,对她的锁骨,她的肩膀,流连辗转。
他热衷于在上面亲亲吮吮,想要留下什么标记,却又不敢。
痒得她咯咯直笑,骂他是狗,他照单全收,故意朝她呲牙,汪汪地叫,说恶犬要把你吃掉喽。言罢,就往她身上扑。
此刻的触感太真实了,有人在拨弄她的领口。
几乎是一瞬间,杨雪霏就醒了过来,她睁开眼,握住那只来不及收回,又或者是不打算收回的手,似笑非笑道:“你干嘛?耍流氓啊?”
驰朝的表情难得这么严肃,“怎么弄的?”
她装傻,“什么怎么弄的?”
仗着他不能再胡来,胡搅蛮缠把她领口咬开,同她当面对质。
他开口说了句“抱歉”。
杨雪霏的眉头突突跳了跳,预感先来,“你干嘛?”
与此同时,他用了巧劲,拨开她的手,轻轻翻开她的领口,看着她左肩食指长拇指粗的刀疤问:“怎么弄的?”
杨雪霏估摸着,是自己睡着的时候,衣领滑落,不小心露出了端倪,才叫他不管不顾地上手。
她笑了笑,全然没当回事,“好啦,别那么严肃。就是个意外,你也知道国外治安多差的,跟国内完全不能比。”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那你说呗。”
“你以前睡得多沉啊,前几天我妈一开门,你就醒了。还有今天,我才刚刚碰到你的衣领,你就醒了……”
“好吧好吧。”杨雪霏有些心虚地说:“国外治安确实太差了,我也没想到,有人敢堂而皇之地入室偷东西。我那天不知怎的居然醒了,和小偷大眼瞪小眼,下一秒,刀就架在脖子上了。我肯定得反抗啊,后来惊动了邻居,小偷就跑了。”
她避重就轻,但寥寥数语,其中惊险可见一斑。驰朝看着她肩上的刀疤,红了眼。
杨雪霏拉上领子,有些好笑,“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他撇开脸,嘴硬地说“没有”。她抬起指尖接住的那滴泪,却滚烫。
他问:“疼不疼?”
“一点点。”
一点点才怪,没人比驰朝更清楚,那个膝盖磕破了点皮,就咿咿呀呀要人抱的小女孩,有多怕疼。
要是让杨雪霏的父母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要说,别理她,她就是懒,找理由不走路呢。
可小驰朝从来不这么想,他看她瓷白的皮肤磕了碰了,总要皱着眉头,要她躺在床上不许动,由他来端茶送水,涂药端饭。正中杨雪霏下怀。
杨雪霏从小就经常磕磕碰碰,也不知是平衡力差,还是经常走神的缘故。但在驰朝的精心照料下,从没留下过疤。
可如今,这条狰狞的伤疤就像蜈蚣,死死地攀附在了她的皮肤上。
“真的没事。”杨雪霏语气轻松,“后来我不是就搬家了嘛,精挑细选了一个较为安全的社区,在家里装满了报警监控。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总之后来就没遇到过这种事了。”
所以,这才是她那年忽然搬家的原因吗。
不是不想让他找到她。
可驰朝没有任何窃喜,只觉得自己该死。
杨雪霏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告诉你吗?”
“为什么?”
“就是怕看到你这样的表情。”
驰朝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桃花眼泪汪汪的,像小狗。
又问她怎么处理的伤口,怎么增生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