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不知,他们谁都没提过,绪家上下,连最清楚他们内情的绪瑶琚,也都只是知道她和陛下好上了,有了首尾,却不知他们是早就有了“苟且”。
不过陛下也真是刻薄,居然说她阿耶的毛发“存量不多”,绪芳初闷闷地哼出一口气,本打算还击过去,但看了一眼风华正茂、乌鬓如墨的陛下,还是不由地产生惊艳之感。
便忘了要刻薄回去的话。
小崽子的童言童语再次拉住了二人都有些缠绵飘荡的思绪,他天真地问:“阿耶娘亲,你们又要‘吧唧’了吗?”
他爹娘都朝他看了过来,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小崽子模拟出适才听到的声音,将嘴巴撅起来,上下地挼搓、开阖,搓出一股诡异的令人沉默的动静来。
“……”
娘亲羞惭不已地瞪向阿耶。
阿耶却是在笑,将娘亲抱了,对他说:“正是如此,你以后有了心爱的娘子会明白的。把眼睛闭上。”
萧念暄郑重地点点头,两只小手捂住了眼睛,“我不会看哦。”
儿子毕竟懂事,萧洛陵忍不住大笑,胸膛直震,接着便似有所指地望向怀中的人,绪芳初被笑得心慌意乱,呼吸急促,等他亲吻而下时,她已是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生怕儿子偷看。
萧念暄的指头果然裂出了八道缝儿,将爹娘亲热的画面尽收眼底。
他想起姑奶奶对他说,如果有一天阿耶和娘亲抱在一起亲亲,他就会同时拥有阿耶和娘亲了。
所以现在,他真的可以同时拥有阿耶和娘亲了吗?
萧念暄心里满是幸福的问号。
用了晚膳,三人在太极殿里消食,又各自沐浴,萧念暄仍不乐意走,他想知道姑奶奶的话对不对。
阿娘答应得很直接爽快。
可一向最疼他的阿耶却破天荒地皱起了眉,像是有点儿嫌弃他似的,像是他碍了阿耶的什么事,萧念暄心情极其低落。
可绪芳初不给萧洛陵说“不”的机会,早已将被阿耶洗得香喷喷的奶团抱在了怀里往燕寝那张大榻上走了,只留给追上前的陛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啊呀,娘亲今晚想和暄儿一起睡,这样吧,你睡我们俩中间。”
萧洛陵眯眸发笑,但笑不言。
她这怕他动手动脚的心思真是藏也不藏了。
当晚上一家三口仰面躺在柔软的榻褥里,说着久别重逢的话。
萧念暄的话最多,不停地问娘亲离开阿耶和暄儿之后都在做什么。
“我回到绪家之后,借绪相给我的‘补偿’,在长安开了一间香药铺子,药铺子生意不错,几年经营下来,入账不少,我心急想在长安购置房产,就接着开了两家分号。福慧堂、宝芝斋、拈香斋,就是我在长安的三家铺子了,我一心都扑在生意上面,没空想别的。”
萧念暄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身后,沉默的夜色之中,男人的胸膛徐徐随呼吸起伏,似蛰伏窥伺的兽。
萧念暄侧身向娘亲,“娘亲,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
绪芳初疑惑地笑道:“是什么?你还有小秘密?”
萧念暄摇摇脑袋:“不是我的,是阿耶的,娘亲,阿耶这几年一直在找你,到处找你,他找不到你的时候都可伤心了!”
“萧、念、暄。”他的身后似是传来了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萧念暄畏惧威胁,连忙一闪身钻进了娘亲的怀里,这样,阿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绪芳初没想到小崽子要说的是这个秘密,她抬起眸,看向匿在暗灯里的玄影,不知怎的心里有种淡淡的酸涩感,她小口地呼吸了几下,轻细的气流从喉腔被推挤出:“你一直都在找我吗?”
他没说话,幔帐内很安静,只有呼吸忽急忽缓地起伏。
但他不说话,自然有喉舌代他发声。
怀里的小人肯定地连连点头:“娘亲你不相信吗?阿耶的瓶子里有你的画像哦,是阿耶自己画的,他还骗我说没有找你,可是我知道,阿耶找不到娘亲都躲起来哭……”
越说越是离谱,萧念暄被他阿耶抢夺了回去,被摁进怀里,捂住了嘴巴,萧洛陵压低嗓音冷笑:“跟你娘胡言乱语什么?我几时哭?”
小孩子虽然不会说谎,但是架不住梦到哪句说哪句,他扒开阿耶的手掌,坦坦荡荡地造起谣来:“阿耶哭的时候,还说好想好想娘亲……”
“……”
一世英名尽毁的感觉。
比起陛下的阴郁,绪芳初却是嫣然展颜,朝着匿在黑暗里的男人伸出手去,将他桎梏着的儿子解救出来,不让他阿耶动他一根手指头。
抱着小崽子之后,绪芳初亲了一下萧念暄浓密乌黑的睫毛,悄声说:“多谢你告知娘亲这个秘密,不然娘亲还蒙在鼓里,不知你阿耶急得这样厉害。”
“绪芳初。”那人自登基以后愈发深厚的涵养功夫是彻底地破了功,显得有些破防。
绪芳初信手胆大地在陛下的龙颜上拍了拍,“莫要计较,陛下贵为人君,同个孩子计较什么,他才三岁,他能撒谎么。”
“……”
“臣对陛下的厚爱,感恩戴德,以后一定效忠君上,披肝沥胆……”
话未说完,他忽然握住了她的后颈,揽了她来,倾身堵住了她呶呶不休的朱唇。
绪芳初惊怔地闪烁了秋水眸,试图推阻,毕竟怀里的孩子还在呢,孩子在他们俩中间都快要被挤成一块樱桃小毕罗了!
但被亲着亲着,她好像就渐渐忘记了这事儿,沉沦于陛下给的温情与惩罚里了。
冬夜里静雪飘洒,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内,灯火幽微,映出她恍如玉质的容颜。
地龙烧得旺盛,屋内暖如熙春,衾被被踹到了腰下,彼此也不觉冷,是因为抱在一处的缘故吧。
绪芳初的心噗通、噗通地乱跳,虽然在一起有十几日,但每每对方流露出这种为她着迷入骨的深情,还是能令她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