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莹玉招了招手,福玉便站了出来,同时从袖口取出丝帕,展开后放在了桌上。
丝帕上躺着的,是碎裂的汤匙。
“这是……”陆皇后扶着心口,很是虚弱地问着。
沈莹玉冷静道:“韩太医在查。”
外间垂着的卷帘内,韩太医正仔细查看着汤匙,药童则在他身边,时不时递着东西。
约半盏茶的工夫,外面传来了娇滴滴的声音,“这是怎么了,为何站了这么多人?”
余音既落,一位肌肤白皙,娇艳欲滴的美人走进里间,浅黄色金丝绣蝶窄袖上襦,配着粉红色齐腰襦裙,腰系深黄绦子,外罩淡黄薄纱长衫,衫子的领子和袖口镶着白色珍珠。纯金的耳坠闪着金黄的光,再看头上的冠子,镶嵌着颗颗硕大饱满的珍珠,再搭配着色泽圆润的大红宝石,一侧悬挂着金流苏,另一侧簪着粉红色绒花。
见到女子的身影后,沈莹玉静静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到茶桌上,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盈盈一拜,正殿的太监宫女也随之跪了一地。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女子轻轻一跪,姿态婀娜,声音婉转绕梁。
“起来吧。”昭仁帝低沉着声音说着,话语中尽显疲惫,“你既然来了,就帮着斟酌些。”
女子悠悠起身后,慢步走到陆皇后下首的位置坐下。
沈莹玉也随之而起,顺次在女子下首坐下。
女子拂了拂手帕,笑道:“皇上真会拿臣妾取笑,有您和皇后娘娘在,哪有臣妾斟酌的份。”
打趣过后,转而道:“不知是何事让皇上如此忧心,若是臣妾能斟酌一二,为皇上和皇后娘娘解忧,倒是臣妾的福气了。”
那温声细语,无不使人怜爱。
“皇后病重,朕甚为忧心,只是今日竟然得知,皇后久病不愈,乃源于小人作祟。”昭仁帝含着怒气说着。
“什么?哪个下作的东西,竟敢谋害皇后娘娘!”听了昭仁帝的话,女子也顿时惊讶了几分,语气中也带了些许怒气。
“容贵妃,你也不必心急,此事必定水落石出。”昭仁帝肯定地说道。
沈莹玉轻笑一声向容贵妃看去,假意劝道:“是啊,容皇娘也太心急了,有父皇在,还愁抓不到那些下作的东西吗?”
容贵妃魏嘉听后拂了拂手帕,笑道:“大公主说得是,只是既然要查,自然要有些头绪,这事可有眉目了?”
这时韩太医来到屏风前,透过屏风可以看到他躬着身子。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汤匙中确实是毒药,幸而皇后娘娘用得少,若长久服用,怕有性命之忧。”
沈莹玉心中不禁一紧,朝着昭仁帝说道:“父皇,母后每每喝汤羹药膳时,都会用到这白瓷汤匙,常太医却说是风寒,若不是儿臣意外发现,长久服用,母后性命危矣。”
听了这话,昭仁帝沉了脸,对张恩生嘱咐道:“免了常太医的职位,赶出宫。”
张恩生躬身后,扫了身旁的小太监一眼,小太监便带着人,领命前去了。
沈莹玉听后却皱起了眉,难道不应该彻查吗?连审问都没有,竟然只是赶出宫而已,若她处理,必要了结常太医的性命。
然而此时的昭仁帝更心系陆皇后的病情,朝着韩太医道:“你替皇后把把脉,看看如何?”
索兰心不在焉地拿来软枕,待陆皇后将手搭上去后,又将用来把脉的线缠到陆皇后手腕处,接着把线的另一端递给乔小巴,再由他将线交给外间的韩太医。
下毒
把脉过程中昭仁帝紧锁眉头,突然又见陆皇后拿起手帕在嘴边轻掩,咳嗽了几声,眉头便皱得更深了。
“如何?皇后的身体可有大碍?”
韩太医拱手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好好调养可痊愈。”
昭仁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眉头却始终没有展开。
“既然皇后娘娘无事,这下毒之人的罪过也能少些,好在那人还有些良心,剂量小。”容贵妃舒缓了一口气,庆幸地说着。
“若是有良心便不会下毒,容皇娘您说是吗?”沈莹玉微笑着看向容贵妃。
“是啊,下毒之人其心可诛。”容贵妃面露微笑瞧着沈莹玉,眼里却尽是看不出的神色。
沈莹玉并没有打算再同容贵妃说什么,而是看向昭仁帝,道:“儿臣派人悄悄搜了凤鸾宫,在一处发现了毒汤匙。”
“何处!”昭仁帝沉声道。
沈莹玉看向屏风,伸手指去,厉声道:“翁玥的住处。”
听到沈莹玉的话,翁玥急得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忙跪了下来,叩头说道:“奴婢不知道什么毒汤匙啊。”
“翁玥?你就是翁玥?从前就听说本宫有个表妹进宫了,没想到竟然在凤鸾宫当差。”容贵妃惊喜道。
翁玥抬起头,双目怔怔地望着容贵妃,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不知道?”昭仁帝眉头一皱,朝着张恩生嘱咐道,“搜宫。”
张恩生躬身后,领命离开了。
“奴婢不敢谋害皇后娘娘,望皇上明鉴。”翁玥慌张地辩驳道。
“你屋中为何会有毒汤匙?”沈莹玉适时问道。
翁玥慌张中拼命摇着头,就连容贵妃也有些着急。
“翁玥是翁家的女儿,不会做出这般下作的事。”容贵妃劝道。
容贵妃魏嘉,是三朝老臣魏淮的孙女,而魏嘉的姑姑则嫁给了同样是三朝老臣的翁家为儿媳,翁玥就是魏嘉姑姑的女儿,身份并不低。
然而翁家与魏家满门忠臣,不代表他们家的女儿为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