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皇后轻笑着,举起酒杯与淑妃对视一番后,才饮下,而淑妃则是尾随其后饮下。
“还真是会充当好人。”容贵妃冷哼一声。
淑妃也不过笑笑,未与理会。
不过几句话,听得沈莹玉心里着实不大舒坦,又不能在这种场合说些什么,只是闷闷地盯着眼前桌子上的酒菜,迟迟未动筷。
静坐了许久,才将酒杯挪到自己面前,对阿满说道:“倒酒吧。”
闻言,阿满上前抓住壶柄托着壶底,熟练地对准酒杯倾倒下去,才半杯未满,沈莹玉却仰头对阿满低声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阿满停止倒酒的动作,谨慎地扫了眼殿内众人一眼,见并无人望向她们,便低着身子小声劝道:“大公主,夜宴才刚刚开始,此时走不合规矩。”
自知无故离席不合规矩,沈莹玉也是轻叹口气,低着头不再说话。
阿满见沈莹玉从宴会开始就有些低落,自然知道她是不愿意待在这里的,偷偷瞄了皇后一眼后,见陆皇后与众妃们在聊天,便再次端着酒壶,将倒了一半的酒杯倒满。
散步
沈莹玉手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歌舞,想着若是把云妆或是酌儿带来就好了。
若是她们俩在,哪还会顾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可是想想就是因为云妆和酌儿不懂规矩,才把她们留在明德殿后院的。
唉,沈莹玉在心里叹着气,想着福玉拿得起事却过于谨慎,阿满心细偏又畏首畏尾,酌儿呢,口无遮拦没个忌讳,云妆大胆却有度。
只可惜,云妆不像酌儿那般见过世面,懂的不多,有些上不得台面。
正想着,忽觉袖口一凉,一股液体从袖口顺着胳膊流进衣服里,沈莹玉抬头一瞧,只见阿满端着酒壶面带笑意,对着自己使眼色。
她不禁心中暗喜,面上却皱着眉头,轻唤陆皇后道:“母后,儿臣的袖口不小心沾了酒,想去更衣。”
正与妃嫔们说笑的陆皇后,向沈莹玉看去,先是微愣,接着淡笑道:“想去就去吧。”
陆皇后知道自己的女儿礼仪最是周全,袖口沾到酒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沈莹玉的身上,左右也不想拘着她,便也随她去了。
得了陆皇后允许,沈莹玉自然不会多留,扶着阿满起身离开了。
此时正值盛夏,洛川行宫虽然比长歌城凉快些,但是白日依旧炎热,晚间的风倒是清凉。
夜空中的点点星子散发着些许光亮洒在大地上,清幽的路上也只有鞋底发出的沙沙声响。
沈莹玉将手搭在阿满的手上,而阿满则是拿着翠竹编制的方形灯笼。
灯笼四面被薄薄的素纱包裹,素纱上绘制着蝴蝶飞舞,杜鹃落枝头的画面,长长的红色流苏垂挂在灯笼的四角,九寸长的翠玉灯柄上雕刻着木槿花。
走了许久,阿满启唇说道:“大公主,还是先去更衣吧,不然袖口那么凉会不舒服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沈莹玉才摇摇头,说道:“没事,不打紧的。”
见阿满有些迟疑,沈莹玉用帕子轻拍着袖口,笑道:“不过是沾了点酒而已,风吹吹就干了。”
沈莹玉心思都落在衣服上,也没理会阿满的目光,等她将帕子收回腰带上,正低头间,阿满却抓着她向路边拽去。
边走边瞧阿满严肃的眼神,沈莹玉满脸疑惑,踉跄几步站毕后,刚要开口询问,却见阿满脸色突变,拦在路上。
再瞧去,原本站的位置,却站着一人,气喘吁吁的,弯着腰半天也说不上话。
不等他说什么,阿满率先开口怒斥道:“猴急什么?撞到大公主可怎么好?”
顺着气,缓了许久,那人才回嘴道:“姐姐您别急着说我了,我家六少爷丢了,我不急能行吗?”
“你家六少爷丢了?”沈莹玉按下阿满的手臂,不可思议地看向连休。
见是沈莹玉,连休忙正了色,朝着她躬身行礼后,回道:“小的就多了几句嘴,我家六少爷便把小的甩开了,这会儿皇上要找他,小的实在不知道他在哪啊。”
连休满脸焦急地说着,接着又嘟囔道:“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见连休这个样子,沈莹玉轻笑了笑,劝道:“你也别着急,双喜宫就这么大,总能找到的。”
说着她又对阿满说道:“你也去帮忙找找,镇国公,你认得的。”
“大公主。”阿满面露为难地看着沈莹玉,迟迟未动。
沈莹玉知道阿满不放心自己,便笑道:“这里有侍卫把守,我沿着这条路回小庆殿就是了。”
阿满迟疑了许久,将灯笼交到沈莹玉手里,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才随连休离开。
见阿满离开,沈莹玉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路两边树木枝繁叶茂,她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想起一叶障目的典故,便挡住了眼睛。
她将树叶猛地移远,再慢慢地移近,再次挪开后又挡住,忽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幼稚。
她无奈地摇摇头,丢下树叶,正打算向前走,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站着人。
许是之前只顾着玩叶子,并没有注意到,只怕自己适才的举动都落在他眼里了。
想着之前连休在找江景微,她便猜想着,会不会是江景微,若是他的话,总不算太丢脸。
“江六少爷?”她试探着唤道。
谁知话才说出口,那人竟转身离开了。
沈莹玉探头望了望,看身形确实像江景微,想也不想,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江六少爷,你等等,我有事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