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迦安深吸一口气,用他能听见的声音,道:“无赖,你莫要执着了,我对你已是萧郎陌路!”
萧郎陌路?钟离寂抓拉她衣角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摔在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呀,靖国公怎么了?快送太医院。”韩公公在皇帝示意下急忙跑下去,让人将他抬去太医院诊治。
二人出了皇宫,颜盏将她送回外使行宫,道:“皇叔已恩准我辞去神官之职,我回宫去交代些事。”
“好,我等你。”云迦安满面含笑,轻轻抱了他一下,满面羞红的跑进大门。
颜盏轻笑,她那娇羞的女儿家姿态纵使眼瞧不见,可心却是看的真切,他舒眉展眼的回了神宫。
他回到天极殿,对神卫吩咐道:“去将寤面叫来。”
他知道寤面对他的心思,既然要娶迦安,再留她在身边,恐生祸端!
“公子,你回来了。”寤面接到神卫传话就欣喜赶来,此刻还有些急。
颜盏转过身,走到桌边,让寤面坐下,道:“寤面,你今年也二十有六了吧。”
寤面心感不妙,但还是点头称是。她提起茶壶,替颜盏倒了杯凉茶。
“我在这儿也住了十九年,连累你将大好年华葬送在冷冰冰的神宫。我要辞了神官之位,你也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若是不愿,也可留下侍奉下一任大神官!你的卖身契我早已撕毁,你是自由的。”
寤面太过激动,将手中茶壶乓啷一声摔碎在地,茶叶汁水溅湿了颜盏和寤面的鞋面。
她语出不敬道:“公子,你疯了吗?神宫有规定,一旦出任神官,除非死,否则不可辞官,若强行逆天,则要遭受非人折磨,甚至殒命啊。公子,你为何要辞官?”
颜盏低头跺跺脚,想甩去茶水,却踩在了碎片上,吧嗒碎成渣块。
他并不如寤面那般激动,起身道:“我知道,神宫的事我会交代清楚。祭房有我新制的药膏,待会儿命人给你送来,那能帮你祛除身上那些刀剑伤疤。我能弥补的只有这么多。”
他离开天极殿将神宫的事务向五个神卫长交代清楚,便去了祭房闭关,过些日子他要准备归还一切神的赐予!
寤面拿着神卫送来的药膏,心中窒闷的要喘不过气来。治好伤疤就能忘记一切杀戮的日子么?不,她已经是一池污墨,暗黑而毒重,她再也不是常人。留在公子身边,是唯一的愿望,连这也要击碎么?
她收起药,跃下神宫。刚到昌宁街,路人就在谈论独孤公主悔婚要嫁给大神官的事,茶楼酒肆无一不在议论。毕竟人人敬仰大神官,天下皆知神官不可娶亲,此事不知如何收场。
寤面贝齿紧扣,云迦安,又是你这灾星?你这是要害死公子啊。她心中不快,进了家酒楼,一进门就瞧见西北角上独自喝酒的钟离寂。她眼珠幽幽一转,计上心头,便提着酒壶向他走去。
筹谋复国
‘噹’,桌面一颤,一坛醪糟出现在钟离寂面前,他抬眼斜斜一瞥,嗤笑道:“黑僵尸?兴致这么好,来找我喝酒?”
寤面冷冷道:“怎么?不欢迎?”
“当然欢迎!小二,再来十坛!”他大吼道,“不醉不归!”
二人你一坛我一壶的斗起酒来,喝了半日,店中客人换了好几拨,那毒人的烈日都悄悄落了山,黄昏渐渐,暑气未消,几朵睡莲在水缸中盛放,一阵风过,清香流转。
寤面眼角一斜,见他醉意十足,引诱道:“你难道甘心她嫁给别人?”
钟离寂握着酒壶的手一滞,节节分明的手指轻叩着壶身,拉扯嘴角反问:“不然呢?杀了颜盏?这倒是个好主意!”
“你敢动公子,我就与你同归于尽!”寤面将酒壶一推,酒瓶咕噜噜滚下地去,竟没摔碎。“我有法子帮你夺回她,你可愿一听?”
钟离寂满脸醉意,可眼底一片清明,“哦?黑僵尸你这么好心?说吧,你要我用什么交换?”
“你为云迦安,我为公子,各取所需,说话用不着夹枪带棒的。”她凑近钟离寂,黑色面纱也垂下些,沾了酒渍。“云迦安是灾星,人尽皆知,可她的煞星命是天意还是人为,知晓的人不过寥寥,她自己也为此愁苦,若知晓其中蹊跷,那还怕没有回转的余地?”
钟离寂放下手中酒壶,问:“你什么意思?”
“南国除了公子外,还有谁的预言会如此准确?哪怕是子虚乌有,世人也会深信不疑。当年公子入住神宫,地位不稳,皇后暗中指示公子将天降彗星的灾名扣在云迦安头上,让她一生薄情寡爱。若她知晓害她凄苦至此的罪魁祸首正是要娶她的人,她还会嫁吗?”
“皇后?与她何干?”
“不知!”她接着道:“我已经帮了你,你也该拿出诚意了。我要你阻止公子辞官。”
“阻止?他要辞,你阻止他作甚?指不定他早就腻味了。你既然这么衷心,不该支持他?”
钟离寂心中讶异,她以为上天待小美人不公,让她如此不幸,原来一切竟是皇后和颜盏的谋作。这黑僵尸为一己私欲说出实情,也是以毒攻毒。她这么做万一被颜盏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她当即脱口而出,“你知晓什么!强行辞官,退去神力,归还蓍草,所受的苦比抽经拔骨更甚百倍,倒时威胁”只说到这儿,她才发现自己泄露了机密,急忙住口。“你到底答不答应?没有你,我还可以找别人。”
原来颜盏的代价几乎是付出性命!呵呵有趣。
“答应!”钟离寂说话同时,伸手将寤面击晕,速度快的不过眨眼之间。“我答应你破坏他们成亲,可没答应要阻止他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