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袖抿了抿嫣红的唇,想起阁主的话,点点头,“阁主说的对,想做就去做,想爱就去爱。就算他知道了,无论什么惩罚我都心甘情愿,他说要等我去找他的。”
红姑眼中带着不舍,冷着脸道:“若是他要杀你,翠影楼就是你的娘家,红姑保你安生。”
七袖平时见红姑一副吊丧脸,却不曾想她竟有颗好心肠,往日真错怪她了!七袖第一次敢大胆与她亲近,上前抱住她的腰,暖心一笑,她明白红姑的心思,不再言语,雇了顶轿子去了太子别院。
‘铛铛’,她轻叩着门钹。门役来开门,就是那亲信,他认得七袖,低低道了句:“姑娘随我来。”便引着她七绕八拐进了内府。
推开房门,七袖见着他的背影,喜上心头,一场小别胜似新欢。还没等她开口,太子就转身几步而来,将她拥入怀中,嗅着她发间的皂角香气。二人十指紧扣缠绕,一刻便有千年般漫长而美好。
“七袖,你终于来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哪怕最后你要我七袖的命,也值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颜瀛也恨她的背叛,也想杀她,但杀手出动的那刻又后悔了,他不想像母妃一样,苦苦等着一个人一辈子,到头来却死不瞑目。他舍不得杀她!
钟离寂打开那份秘轴,细密的情报写满了布帛:
大司农木恭,字河怜,俸两千石,银印青绶。上年七月,盐市丞乔羽,私自克扣盐税,剥削平民,纳银十万私贿大司农;
上年冬月,均输丞冯画川,暗中将各贡国上交至中央的贡物变卖所得钱款,擢取三万,并收受珠玉玛瑙一箱,将此贿赂给大司农。
今年正月,大司农私扣赋税钱财二万两。他在盐铁专卖,均输漕运等方面皆有所贪污,利用职权中饱私囊。证据确凿!
在秘轴下方,是附带的受贿记录账簿,为获得这些罪证,天部机杼组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潜伏在大司农所辖官员府中,收集罪证,甚至牺牲了一人。
钟离寂扬唇一笑,木恭为人鸢肩豺目,要剪去颜洛羽翼,就先从他下手!随后吩咐天部首领厚葬那人,并安置他的家人。
天部是红姑培养的情报机构,而机杼组是天部的核心。他知道红姑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但也不会去探人过往,若无苦衷,哪个良世女子愿入红尘?
钟离寂暗结木恭
翌日,钟离寂派人暗中引诱盐市丞、均输丞和藉田丞进京州。钟离寂在闲情阁的雅房内定了一桌宴席。而隔壁一间屋里,盐市丞、均输丞和藉田丞三人正在享乐。
他安排了一场与那三人的偶遇,佯装志趣相投,结伴去了翠影楼,交谈甚欢,四人喝的烂醉如泥。
几日后,盐市丞乔羽火速传信给木恭,告知账簿丢失一事。木恭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均输丞,藉田丞皆私信来报,账簿丢失。此时木恭方感大事不妙,命人私下调查,但心中仍旧不安,当夜立即驾车前往庆王府。
车子正驶到半路,两小童在车前打闹挡住去路,车夫将他们吆喝开,一童子路过车帘时,迅捷将手中一物丢入车内。
木恭以为是童子无知,刚想将纸团踢出去,借着火光撇到几行字,赶紧捡起,双手颤抖的将它展开,神色变了几变,立即命令车夫掉头,去另一个地方。
马车轱辘吱嘎吱嘎转动,街市上车马骈阗往来不绝,穿过街巷,马车停在了翠影楼前,木恭在车夫的搀扶下匆忙下了车。
木恭刚踏进翠影楼,扑面而来一股胭脂水粉的气味,夹杂着浓烈的酒香,令他感到有些晕眩。
来寻欢作乐的男子形形,高矮胖瘦不一。或悄语低言,或言笑晏晏。更有甚者,可笑痴愚的畅叫扬疾,这醉汉挡住木恭去路,红姑唤来龟奴将那醉酒闹事的拖出门外,乱打一顿以示惩戒,这混账挡了木恭岂不是把财神爷给拦了。
楼里的姑娘看木恭穿着贵气,立即迎了上来,软语娇羞的拉着他。他烦躁的推开缠着自己的姑娘们,径直登上四楼,若是平日自然有心应受这些殷勤,但此刻坐卧不安,岂有寻花问柳的心思?
一丫鬟早已在楼梯口等候,见他上来,施礼道:“ 木大人请随奴家来!”
木恭跟随其后,进了屋子。看见软榻上慵懒卧着的男子,惊讶之色,毫不掩饰。
“竟然是你!”
本以为这靖国公就是个讨趣红裙,倚翠偎红的人,看来被他给骗了。
钟离寂随意掂了掂手中的柰,咬了口,走到桌边,邀其入座,“怎么?木大人,不想见到本公?”
大司农拱手行礼,换了副嘴脸,阿谀求容道:“靖国公哪里话?别人是想见您都无缘呢。”他落座右位,“只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今日是唱的哪一出?”
这小子怎么知道他今晚要出门,还在路上派人给他传纸条?他是真人不露相还是故弄玄虚?
“木大人,急什么?这翠影楼的歌舞可是一绝,不如先饮酒作乐!”
他拍拍手,依次进来些舞姬、歌姬以及奏乐的。妖歌曼舞,纸醉金迷。
这地面铺着大红菱形斜织地毯,踏在脚下柔软舒适。香几上的翡翠香炉闪着翠绿的光泽,焚着香剩阁上好的芸薇香。淡青色的纱帘撩挂在木钩上,露出内间弹琴吹笛的妓子,个个出水芙蓉。那身着粉白曲裾深衣的舞姬,蛾眉曼睩,在地毯上赤脚扭腰旋臂,姿态极其妩媚,时不时对着二人眉目传情。真是‘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楼下车马喧嚣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