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迦安来到香剩阁,秘密会见钟离寂,她见阮宇跟在他身边,微微有些诧异。
阮宇刚从外面回来,一抬头就见云迦安进来,有些慌张地行礼,“参见宗主!”
云迦安并未让他起身,缓步绕过他坐在桌边,喝了口凉茶,道:“我鬼门是否太过亏待下属了?阮副堂主竟是脚踏两条船,一心侍二主。”
阮宇立马跪下,抬头看着云迦安冷冷的双眼,鼓起勇气道:“阮宇自知有愧宗主,可我堂堂男儿,有一展宏图的志向。靖国公就像天空,能令我这大鹏展翅高飞,我从未像如今这般自豪!宗主要责罚请不要连累我娘亲。”
云迦安扭头瞪了眼椅在窗柩旁看好戏的钟离寂,看他那得意的笑,就气不打一处来。
“人贵忠贞,鬼门和靖国公,你只能选一个。”
“靖国公!”他毫不犹豫回答。
云迦安定定看着他,“为何?”
他想了会儿,道:“遇知音,自难弃。”
知音?人生百年,能遇知音,当是一大幸事。有些人,怕是一辈子都活在孤芳自赏里。
“即刻起,阮宇不再是我鬼门中人,若窃取鬼门情报,必将倾我鬼门全力诛杀。明白吗?”
“明白!多谢宗主。”
钟离寂‘啪啪’开始鼓掌,调笑道:“小美人好大度,他将来若成了鬼门劲敌,你可不要后悔?”
云迦安不搭话,她不是没想过这问题,阮堂主对鬼门十分了解,他这儿子也不赖,可她不想杀无辜之人。
她让阮宇起身,冷声道:“不用谢我,谢你娘亲!”她想起自己自幼丧母,不想让阮堂主中年丧子。
阮宇不明其意,但恭敬退去。
钟离寂在窗边乘凉,道:“云集天在朝中势力雄厚,朝中要员不停替他求情,许家冤案不一定能扳倒他。”
“不一定。云集天审判许瓷一案,本就是违背律例,况且他造假账簿,诬陷许瓷贪污私通,已是不小的罪过。且许瓷是当地的清官,为人乐善好施,汝州穷苦人家都受过他的恩惠,只要利用他们的报恩之心,那许家冤案可翻,云集天也可扳倒。”云迦安道。
“那你准备怎么利用他们的报恩之心?”
她道:“这就得看你的属下办事能力如何了。”
钟离寂疑惑地看着她。
“让阮宇去汝州,他喜欢许二小姐,那帮她也会尽心尽力。去让那些受过恩惠的人写份请愿书,再由他们中德高望重的人带入京来。皇帝为了稳定民情,必定不会姑息,那些右派也没法求情。”
钟离寂深深地看着她疲惫的脸色,问:“小美人,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可都是机密。
“鬼门难不成是摆设?”
她这几日一直在派遣京州和汝州两处的鬼门堂主,明着暗着调查关于许瓷的一切。为了想对付云集天的法子,连着好几日都浸在密报中,未曾合眼。
二人不再言语。
钟离寂手指一转,一杆玉笛横陈指尖,莹润的白玉笛身迎着日光,映在他修长十指上,显得越发通透。
撤职丞相
他将笛子架在唇边,开始吹奏。曲调轻柔,如步云端,缥缥缈缈,再加上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澄明酒香,令云迦安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撑在桌边打盹,一曲毕,她已沉沉睡去。
钟离寂收起笛子,看着她卸去所有戒备与算计的安详面容,勾唇一笑。
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休息。他也有些乏了,将事情交代给阮宇后,和衣在她身边躺下,就如从前在长宁公主府那般。
此刻安宁,好似时光倒流,往日重现。
过了两日,左平将所有核对、收集来的证据都呈给李廷尉。李廷尉看完后,紧锁的浓眉终于舒展开,真相浮出水面了。
他赶往朝堂,将东西交给皇帝。
皇帝看完,心中暗暗猜度,他这几日命令花弄查清楚是谁在背后鼓捣这件事,但花弄却查无所查,到底是真没有还是花弄有问题?
“将云丞相和许氏带上来。”皇帝道。
不一会儿,云集天、许尤、账房先生都被带了上来。
皇帝问话账房先生,账房将云集天威逼他做假账,诬陷许瓷私通外商的事情说了个详细。
老太尉宋帘禁不住女儿的央求,此时出列替云集天辩护,道:“启禀皇上,此人口口声声说云丞相逼他做账,但无人作证,他又是许瓷家仆,他的话难以服众,怕是为了替家主洗罪,故意诬赖。”
皇帝道:“太尉所言不无道理。”朝中局势混乱,皇帝需要云集天来抑制颜洛和钟离寂,延缓变乱爆发。
大司农木恭暗中投靠钟离寂,自然希望云集天倒台,这样他们就少了个劲敌,他也出列,道:“回皇上,太尉大人所言难道就没有袒护的嫌疑了?人命关天,许家私通外商的罪名,李大人已经查明,皆是子虚乌有,这点难道还不能证明云集天诬害许瓷?”
太尉气的花白胡子乱颤,继续反驳,“那逼做假账、许瓷贪污的事儿,无人能作证,不能将罪名扣在云丞相头上。”
随之附和的右派纷纷出声求情,若按此情形,云集天最多就是犯了违律审判许瓷,污蔑他私通外商,处罚不过降职罚俸。
左派借机开始针对云集天,庆王道:“启禀皇上,许瓷犯罪,理应由汝州太守审判,况且私通外商,罪不至灭门。您以德政行天下,若是叫天下百姓知晓,朝中重臣罔顾人命,为一己私仇而灭门泄愤,岂不叫天下人寒了心?实在有辱您的圣明。”